“轮到你了,”别西卜懒洋洋地说,一边打了个若有若无的哈欠:“让我瞧瞧你的。”
假如可以的话,撒沙更喜欢慢吞吞地啜饮任何一种饮料,葡萄酒、加冰的苏打水、加了各色香料和茶叶的牛奶,当然,也包括咖啡,但他也懒得在这种小事情上违逆朋友的愿望,他喝掉了自己的咖啡,拧着那只小小的把儿,准备把它反转过来摆在杯碟上面。
杯子从大约三四英寸的地方掉了下来,斜着敲在碟子上,发出响亮尖锐的碰撞声,尚未凝固的咖啡渣溅得到处都是。
这简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错误,不知是神灵还是魔鬼赐予他们的能力不仅仅作用在那些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地方,它同样给他们带来了超越普通人的感官、体力、痊愈能力与敏捷度,哪怕是看起来已经臃肿到了犹如一块半融化的黄油般的切加勒。比桑地,也能轻而易举地捉住一只存在于视线范围之内的小鸟或是老鼠。大霍普金斯移动的时候更是会令人联想起电影中常见的吸血鬼——一片擦过眼角的黑影,一阵掠过面颊的风,一股子稍纵即逝的麝香和烟草味儿,只要他愿意,被他杀死的人在最初的几秒钟里根本就是一无所觉。
别西卜跳了起来,确切点说,他以为自己跳了起来,但旁人看来,他只能说是有点迟钝的伸出手臂,向前扑去。但我们不得不说,这还是挺必要的,因为撒沙简直就是直挺挺地一头栽倒在小圆桌上——如果没有别西卜的手臂,他的鼻子和嘴唇都要遭殃。
“哦,”别西卜含混地抱怨道:“我从未想到过你会重过切加勒。”真不是个好兆头,只有喝醉酒、被麻醉和死掉的人才会这么重和软。
撒沙没说话,他的力气和残存的思想得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譬如说,别西卜。他动作迟钝地抬了抬手,小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别西卜裸露着的脖子。
温热的无形力量涌入别西卜的身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而鲜明,持续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两三秒种,但已经足够让别西卜清醒,几条从腰部以上分出的肌肉束从宽松的衬衫下溜出来,一直伸到地面。
地面铺着厚重的地毯,但这并不能阻止别西卜分出的那一部分感受到持续而有节奏的震动。正有人往这儿来,别西卜的一根小触手帮助他的手臂卷住已经完全瘫软的朋友,另外两根自背阔肌延伸而来的触手伸向了高度约在六英尺以上的窗户——这所特殊的小旅馆里所有的窗户都很高。很小,就像是十五世纪之前的城堡和教堂,几乎只能容许阳光、空气与不超过十磅的生物出入——举个例子,猫可以,但不能太肥。
看似柔软脆弱的触手蛮横地撕开了装饰用的铁窗棂。击碎玻璃,窗外冰冷而寒冷的空气涌入别西卜的鼻孔,他的鼻子有点发痒,伴随着一个小小的喷嚏,更多的肌肉条束从他的身体里伸出来,插入砖石的缝隙。帮助他攀上光滑的墙壁,一部分肌肉蠕动着,小霍普金斯被移动到他的背后。别西卜的十只手指尖伸长,变硬,变尖,变钝,它们就像是锤子和凿子。先是细碎、然后是大块的混凝土摔落下去,别西卜从拓宽的出口探出身体。带着咸味的风立刻包裹住了他,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夜晚的街道静谧阴沉的如同一条废弃已久的墓穴甬道,没有人,也没有光。
别西卜带着撒沙,比一只猫更灵巧轻捷地跳到了路面上,现在正在下雨,雨不大,雨丝细密,路面上黝黑一片。
几乎就在他落地的同时,他就被击中了,经过强化的皮肤与肌肉甚至能够抵御住威力不大的子弹,但这种子弹是特殊的。在海神岛上长大的男孩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专门用来对付大型鲨鱼的麻醉针,有一个爆炸性的电容器针头,在接触时能放出一股电流。电压很高,电流量则很低,一针就能让一条重达半吨的大家伙失去反抗能力,而他现在至少挨了有一打。
这些当然还不足以控制住别西卜,皮肤与肌肉疯狂而快速地蠕动着,用好的替换掉被电流打中坏死的部分。让他更为头疼的是空气中骤然增强的玫瑰香味,就和他们在房间里闻到的一样,约翰长老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他的袖子被卷了起来,鲜血从被割开的血管里蜿蜒流下,他的脸色苍白就像是张黑白照片,步履虚浮,眼神却坚定的就像是两根精钢的钉子。
“喂?撒沙?”别西卜说,小霍普金斯没有回答。
电流麻醉针带来的不良影响与那股子该死的玫瑰香味儿让别西卜的精神一阵阵的涣散,他不由自主的颤抖,感觉浑身发软,头晕目眩“圣母作证。”他咕囔道,在瞥见几根肉色的小触须正在雨丝中愉快地挥舞时——这种小触须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它们是从那儿冒出来的,更别说掌控它们了。
别西卜努力抬起头(上帝知道他的脖子是怎么了?断了?还是移到了肚脐下面?),雨丝打在他的眼球上,他试着指挥就在身边涌动的触手——他曾经和撒沙练习过,利用触手,像章鱼那样飞快而敏捷地奔走,无论是水泥路、沙地还是泥沼,甚至是墙面——但他很快便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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