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莘迩给出的募兵条件虽然不算特别好,但对吃上了下顿没下顿的贫家子弟来讲,已是相当的优待了。特别是服役五年即可放归,不计入士籍这一条,尤其得好。
三千的兵额,在不长的时间里就招满了,且有多出。
莘迩的宗旨是“精益求精”,应募的人数虽有溢出,他没有一概收下,在经过对家世清白与否、家中是否有兄弟等家庭情况的复查,以及身体素质,包括识字与否等各方面的能力考试以后,他只留下了强健者,对其余的,发给回程的口粮,悉数遣返。
在这支新建部队的具体编制上。
莘迩依照他们的籍贯,将同乡编在一起,伍长、什长从他们中间选用,队率以上,或从督府掌控的备用军官里任用,或从他此前的部曲中择使。
三千人已可编成一军了,莘迩表向逵为校尉,由他担任主将。
莘迩在建康郡时曾经有过大练兵,他部下的猪野泽胡骑就是从新兵开始的,於练兵一道上,他而下小有心得,帐下的军官们也都有些经验。
此军从编成日起,便立即被投入到了训练中。
时至於今,尽管还只处於“草创”的阶段,战阵等方面还未进行严格的操习,但於军法、旗帜、金鼓、队列和简单的军械格斗等各方面,已经把兵卒都教会了。还是那句话,对阵秦、魏精卒,必然不敌,然如战之西域,在不把他们当做主力的情况下,目前应已是约略可用了。
羊馥建议莘迩:“新卒虽皆步军,无须习骑射,然刀、盾、矛、弩之技,亦非一蹴可就。将军何必急着征讨西域?不如再等几个月,且待把彼辈练得稍精,然后再出兵不迟。”
莘迩说道:“若等把新军练精,时已秋矣。入秋出兵的话,等兵马到达西域,过不两月就会入冬。西域冬季酷寒,滴水成冰,倘遇大雪,路不能行,不利战斗。只能於夏季出兵!”
羊馥说道:“明公,既然如此,亦大可放到明年再讨啊。”
莘迩负手出帐,回眺都城高大的墙壁,又远望东方,说道:“时不我待啊!”
他心中想道,“蒲茂、孟朗,大刀阔斧,在其国内实行改革,显是有进取海内之志;反观定西,阀族势大,暮气深重,宋、氾、张、麴诸家,眼中唯有自家的利益,上抗王权,下阻寒士上进之门,欺压百姓,个个富可敌国,朝思夜想,无非争夺定西小朝廷的这一点权力,无非钟鸣鼎食,沉溺享乐,丝毫没有远图之心。两下相比,定西之亡,指日可待!
“要想定西不亡,保住此方的安稳,宋、氾等家,必得削弱、乃至铲除不可!
“然宋、氾、张、麴诸家,尽管各有所图,但在阀族的根本利益上,他们却是一致的。从我建议开山泽园囿之禁,激起宋、麴等人不约而同的激烈反对,就可看出这点。
“我名望不够,虽说通过借势打力,几次上书,提出的奏议,大多得以了施行,但这些东西,无非小打小闹,无一是触及他们利益的。我现在与他们正面抗衡尚不能,更遑论削弱、铲除了!欲将之削弱、铲除,我就非得有更高、更大的威名不行!
“攻伐西域,势在必行。一日也拖不得。”
军功,素来是博取威望的最快途径。
如那江左朝廷,自迁鼎以来,也是有过几次北伐的,并取得过不小的成果,然而为何最终都无疾而终?究其缘故,它的那几次北伐,绝大多数的出发点,都不是为了“光复中原”,而正是野心家想要借此,以获得更大的威望,从而达成掌控朝廷,以至谋图篡位之目的的产物而已。出发点不正,便有收获,自也是保不住、或者说没有动力去保。
莘迩的决意讨伐西域,与江左曾经北伐的那几位权臣,於根本的用心上倒是异曲同工。
回到帐中,坐回胡坐,莘迩继续羊馥插话前的话题,问唐艾征讨西域的军略。
莘迩如今得用的几个谋臣智士,各有其长。
羊髦倾向於高屋建瓴,黄荣在政治上的触觉比较敏锐,张龟有点杂,而说到军略,唐艾当仁不让,是这几人中的翘楚。至若羊馥,他没有杰出的智谋,是个实干家,一个踏实做事的人。
秋、冬之季,唐艾犹羽扇常摇,方今初夏,以鹤羽制成的素扇更时刻不离於手。
他提着扇羽,用扇柄在帐内的地上画出了西域诸国的形势图。
最东边是陇州的敦煌郡。
敦煌郡向西六百里,是牢兰海,此海便是后世的罗布泊。牢兰海的北边是一条连绵数百里的山脉,即后世之库鲁克塔格山脉,意为干旱之山。牢兰海的东北边是大名鼎鼎的白龙堆。按后世的地质术语,白龙堆是雅丹地貌,意为具有陡壁的小山包,是先经水蚀后经风蚀形成的地貌;这一区域遍布盐碱地土台群,色呈灰白,阳光下反射出点点银光,如鳞甲,故得此名。
山以南的牢兰海和白龙堆处在无垠的沙漠中。
定西国的西域长史府就在这里。
西域长史,本是唐朝继承前代设置的,唐朝立国不久,西北地区就战乱不断,西域长史其实没有设置的太长时间,一度中绝。令狐氏称王陇州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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