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宁县衙,时任县令的方堂正在无所事事的看着公文,却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他眉头一皱,放下公文道:
“外面是因何故喧哗啊?”
知县老爷就是这县衙的主人,虽然这方堂官位不高,但县官说白了其实就是“现管”,崇祯不在的时候,他便是所有人的顶头上司。
驻在城中的抚宁卫指挥使张鼐,虽属正三品卫指挥使,品级上比区区不入流的县官大到了哪里去,可平日却也以方堂为尊。
原因自是有明一朝武夫地位的一落千丈,虽然崇祯十七年以来朝廷不断提升武夫地位,但毕竟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文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仍是所谓“粗鄙”武夫。
城内大小事务,除了军中事务以外,张鼐也还是不会过问丝毫,一副以方堂为主的样子。
实际上,就算是军务,张鼐也很少去和县衙染上瓜葛,武夫和文人之间,本就有一层不可消除的隔膜。
上次有人说张鼐也算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建议方堂将女儿方静许配给张鼐,本是想让这两位冰释前嫌,但方堂直接一口回绝,丝毫没有给张鼐这位领军的将领一丁点面子。
方堂的想法实际上也和许多人一样,虽然自己是个县令,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升迁他途?
若就这么将自己女儿许配给粗鄙入俗的武夫,更何况这个武夫从前还是犯上作乱的贼寇,传出去岂不会声誉尽毁,叫人笑掉大牙。
听到方堂发问,立在堂上的几个差头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怎么回事,互相看了几眼,窃窃私语道。
“今日有大事吗?”
“不知道啊,最大的事就是皇上要在城外召集军将商议出征,不过时下才至晌午,小小个抚宁,又能有什么事情?”
“会不会是皇上大军出征提前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以为和平日吃酒一样,说提前就提前。”
他们商量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出来,最后全都将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方堂旁侧站立的师爷李菁身上。
李菁呃了一声,见到方堂无奈的向自己望过来,只好在心下咒骂一声几个无用的废柴,才是颠颠跑出去查看实情。
不多时,李菁气喘吁吁跑回来,兴高采烈的喊道:“大喜事儿,大喜事啊。皇上下旨拆了东厂衙门,番子们正被张指挥部下押往京师,据说是要让内厂调查这些番子的不法之事!”
“真的?”
方堂直接站起来,几个差头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些番子不是深得皇恩么,怎么会突然被惩处。
“快带本官出去看看!”
街上,两侧都围满了前来喊打的百姓,道路中间则是被兵士们押解前往京师的番子们。
他们都没了往日的作威作福模样,全都哭丧个脸,头也低到了裤裆,面对满城的喊打和叫好,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
“天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师爷!”
“下官在。”
“皇上在哪儿,我要面圣!”方堂显得很激动,说话的时候就要往外走。
岂不料李菁档头浇了一盆冷水,说道:“大人,皇上已经出城了,正在和英国公他们在演武场,说是在试验新式鸟枪的威力。”
“新式鸟枪?走,去看看!”
待他们到了演武场,发现外围已经满是官兵驻扎的营盘,场中也是旌旗密布,不断传出“砰砰砰”的巨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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