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状都是如出一辙。人人都觉得邪门,就上山把那忘尘庵给彻底拆了,再后来仔细一琢磨这事,从仵作推断的时间算,不正对上当时把他们送上山的时间吗?这样一来,那些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都是死人了。这……不是诈尸还能是什么。”
“真的是……很邪门啊。”苏青讷讷道,“那些尸体,你可有亲眼看过?”
伙计摇头道:“哪能啊,光听别人说就感到渗人,谁还能赶着去看。”
苏青抬头看向顾渊,却见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过多的神情,忍不住问,“老爷,这些你也都,知道吗?”
“不知道。”顾渊捻着桌上的杯盏上下掂量着,曼声道,“不过,很有意思。”
他淡淡地瞥了伙计一眼,道:“你先出去。该打赏的,明天不会少你。”
伙计一听真有赏钱,两道这些人来时的阔绰,顿时笑逐颜开地退了出去。
顾渊看着苏青关上房门,抬眸看着她,道:“荀月楼来了?”
“是。”苏青有些无语了,本以为顾渊有什么要事要说,没想到居然是想起来追问这事来了。
顾渊道:“明日我们会进图州郡,让他一起吧。”
苏青原本也在犹豫该怎么提荀月楼的事,没想到顾渊居然主动开口,不由有些惊喜。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觉一道清冷的视线从身上掠过,那人的语调莫名低沉起来:“你很高兴。”
“有荀月楼的帮助,老爷如虎添翼,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苏青顺口之际地拍下了一句马屁,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
最近顾渊的举动着实有些怪,怪得让她不得不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她暗暗地打量这他的神色,脑海里却莫名地浮现出那一晚荒郊野外的情景来,虽然称不上孤男寡女,却免不得双颊微热、脸红心跳。
以前触碰过那么多的男人,这无疑是最反常的一次,她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却无法否认自己对顾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却也因为太过于难以把握,而让她有些惶恐。
如果这样的感觉称之为喜欢,那么——顾渊呢?
“老爷,如果我和柳姑娘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苏青满脑子混沌之间,在一片沉默中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顾渊刚送到唇边的杯盏微微一顿,抬头看来。
这个问题很蠢,而且很幼稚。
被深沉清冷的视线瞥过,苏青回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些什么,脸上不由泛起了一片红霞,顿时有些口不择言:“那,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图州的水患虽然受了控制,但谁能保证不会再次……不对,其实我想说的是……”
“救你。”低沉地透着磁性,很好听的两个吐音。
顾渊眼睫微垂,打断了她有些絮叨的辩解,掩下唇角极浅的那道弧度。
苏青愣住:“为什么要……救我?”
顾渊道:“芳华水性很好。”
苏青:“……”
她竟无言以对。
顾渊低头抿了口清酒,指尖在桌上敲了敲,忽然道:“那些所谓‘诈尸’的事件,应该跟我要找的那个人有关。到时,或许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等进图州郡后,你便跟在荀月楼的身边,绝对不要离开半步。明白?”
莫名转开又莫名转回的话题将苏青绕得有些晕,几乎要跟不上顾渊的思路。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含义,恍了下神,不由问:“那老爷你呢?”
“我自然有自己的准备。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一有危险,你就让荀月楼带上你走,越远越好。”
桌面在顾渊的指尖敲击下,一下又一下地散发着沉重的音,顾渊眺望着窗外,微散的衣襟垂落在夜色中间,莫名有些萧瑟孤寂的感觉。
这种无由产生的感觉本不该属于这个男人,苏青眸里的光色微微一顿,取来一件外套替盖在单薄的背脊上,声音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我一定不会干扰到老爷的计划。”
背脊微微一僵。
顾渊在片刻的寂静之间眯长了眼,月色落在他的眼睫之间,依稀有些迷离视线。指尖微微一触,下意识有想抚上她的手,却在固定的半空之中停滞过后,最后还是落了回去。
对他而言,控制住自己,才是不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