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染完头发又晃到何修兼职的拉面馆去,占了一张桌子写作业。
永平街好像自带阴凉效果,外头烈日炎炎的,屋里穿堂风却特别凉快。
何修趴在收银台后面,看着叶斯那绺刚变成黑色的毛被风吹着飘来飘去,勾了好几次嘴角。
“求反函数……”叶斯皱眉,笔尖在卷子上停顿,“反函数……”
“把y变成x,x变成y,变形化简。”何修在收银台后说,“出学校了还演啊。”
叶斯没顾上回他,皱眉把x和y对调,一通化简得出答案,果然和脑子里的选项对上了。
他轻轻呼了口气,感觉自己想一道题想出一身汗。
“我大概是为了演戏而生的。”叶斯接过何修给他端上来的西瓜汁,仰脖灌了几大口,没完全打碎的瓜瓤沙沙的,他吮着嘴里的瓜瓤说道:“斗题赛老马竟然让宋义当解说,绝了。”
“为了活跃气氛吧。”何修笑笑,“宋义有时候挺搞笑的。”
“活跃气氛也没用,大家心里都死紧张,毕竟再下周一就是分班考了啊。”叶斯长叹一声,把写了一半的数学卷子立起来看了看,又放下闷头继续写。
何修觉得叶斯可能是想考个电影学院,这从早到晚一周七天的演戏真不是盖的,把学渣的气息演绎得淋漓尽致刻入骨髓,实在是强。
“反正你别玩脱就行,要是没留在四班……”
拉面店里安静了一会,何修话说到一半突然停顿,又说,“或者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打不打算留在四班。”
叶斯抬头,“当然留啊。你问这干什么?”
何修说,“没事,就是一直摸不准你的脑回路,跟你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叶斯有点蒙。
他当然想留在四班,沙雕最近一直在强调,只有留在四班才有学业逆袭的可能,不然不如直接放弃。
四班的意义就等于何修,何修给他讲了一礼拜题,这人的强大之处不在于什么都会,而在于对所有知识点都能进行简洁和精辟的总结,把教材来回翻两遍,有时候真不如听他说十分钟。
叶斯问他一道题,他会先说出这道题要考察的知识点,讲完这道再顺手把这几个点常考的另外几种题型介绍一下,做个简单的归纳总结,听一道能会十道。
叶斯几次看他讲题时安静认真的眉眼,都觉得帅的他妈惊天地泣鬼神。
哪个大学里流传的说法来着,聪明是一种新的性感。
叶斯感觉自己每天都能被同桌性感到鼻血狂撒卷子。
而且不仅仅是学习,他愿意跟何修在一块呆着。就像今天,其实也能自己在家写作业,来这还要装傻充愣地演戏,但他就是想写作业的时候何修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里。
学神圣光庇护,学渣心中有数。
叶斯突然冲着卷子一通乐,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我明天回家一趟。”何修突然说,“周日晚自习就不上了。”
“啊?”叶斯回个神,皱眉问,“为什么啊?”
“我妈过生日。”何修放下手机,语气有些无奈,“非要我回去陪她逛街吃饭。我明天早上走,周一晚自习前回,不耽误热血斗题赛。”
谁操心热血斗题赛啊。
叶斯把卷子往后翻了翻,“那就是两天一夜?”
何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离开的时间,“算是。”
叶斯闷头继续做题了,何修坐在对面看了一会,觉得他疑似有点烦躁。
“你……”他犹豫了下,“断两天的戏,行吗?”
叶斯闷头刷刷写题,那些abc又像不要钱似的落在卷子上,“有什么不行的,我就是随口一问。”
何修看着他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炸开的几根头发,试探说,“我家特产一种酥皮芝麻糖,带点给你吧?”
叶斯沉默,解完一道题才点了下头,想想又说,“多带点,回去一趟怪不容易的。”
“行。”何修松口气,笑问,“那你是不是也得给我带点什么?”
叶斯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扔下同桌回家陪妈的是你,我还要给你带东西?”
人性呢。
“我就逗你玩,别生气。”何修连忙摆手。
何修没在拉面店呆太久,第二天要请假,今天就得陪老板女儿把周末作业全写完。他去上门家教,叶斯只好也收拾东西回家,在家孤独地写了一晚上作业。
挺长时间没自己在家住了,虽然才住校一礼拜,但一下子头顶少了那道浅浅的呼吸声,叶斯感觉很不得劲。他开着床头的小台灯躺着看何修的笔记,看一会睡一会,迷迷糊糊就到了后半夜。
等他终于算是彻底睡着了,却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分班考成绩揭晓,他很悲催地排在学年51,胡秀杰靠着后门看他收拾东西滚出四班,他失落地背着书包刚站起来,一个不认识的酒瓶底眼镜的家伙突然出现,低头对何修说,“学神好,以后咱俩做同桌。”
“同你个托马斯劈叉桌!!”叶斯一下子坐起来睁眼怒吼道,他攥着拳头对着窗户上贴着的坎爷喘了两口粗气,又一捶床,掏出手机在混子大队群里发了条消息。
叶斯:你俩,早上七点如实书铺集合。
吴兴压根没醒过来,宋义过了好一会才挣扎着回了条消息。
宋义:今天揍谁?
叶斯咬牙打字:写作业,都给我出来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