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太皇太后便把杯子掷在了地上,狠狠地说:“不知所谓!”
阿蛇姑姑瞧着那好好的白瓷杯子碎成片儿,蹙眉道:“拿个杯子出气做什么?还不如打他一顿更节气?”
“打他做什么?打了岂不是告诉他,哀家原谅了他?”太皇太后冷冷地道。
“你以为他还在乎你原谅不原谅他吗?他在乎的是你会不会救他,看来,你叫子安回来是对的,就让他知道,他要活下去,还得靠老七夫妇,免得使劲算计。”
“老七……”太皇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冷狠,但是,随即又慢慢地淡去,“都怪我,当初不该教他顾念亲情,老七这人,哎,他成了我希望的样子,但是,却害了他啊,但凡他能冷狠歹毒一些,也不至于这样。”
阿蛇姑姑难得地没有讽刺而是安慰,“这天下间,本最信得过的就是自己的亲人,谁知道呢?惠祖以来,慕容家便不曾出过这样的事情,怪不得你。”
“慕容家的男子,本来个个重情,老七是尤其的重亲情。”
她想了想,道:“你去跟皇帝说,让他派人去找老七,若老七回不来,哀家马上就离开。”
“咱们都找不到,他能找到么?”
太皇太后淡淡地道:“他找到找不到另说,但是,他必须要去找。”
便是粉饰太平,也得叫人知道皇家兄弟没有反目成仇。
虽然可笑得很。
阿蛇姑姑去传话了,皇帝听了大惊,“他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
“逃出去了,但是失踪了。”阿蛇姑姑冷冷地道。
皇帝脸色变白,“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他带伤失踪,你的追兵一直跟着,你说是什么意思?”
皇帝心虚,蚊蝇般地回答:“朕下过旨意,只可伤不可杀。”
“真是难为了皇上,如此重视手足之情,只是,重伤,便不会死?皇上万岁之躯,不也会死吗?再说,当晚不是还有第三批人吗?你的人不会杀他,那第三批人呢?”阿蛇姑姑讽刺地道。
皇帝不敢接茬,心底确实也害怕起来。
他真的不想杀老七,对老七,他始终有一份割舍不下的感情。
“朕也不想他死,朕只是逼老祖宗回来。”皇帝喃喃地道。
“行了,当着我老婆子的面,就不必说那些虚伪的话,你若不想他死,你若真心待他,你这个弟弟绝不反叛,绝不会对不住你。”
阿蛇姑姑说完,转身便走了。
皇帝在阿蛇姑姑走后,又吐血了,他神碎心伤,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甚至,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到这一步的。
再不是他所熟悉的模样了,他甚至厌恶自己。
南怀王静静地听了商丘的禀报,勃然大怒,“我们派出去那么多人,就连一个慕容桀都抓不到吗?一个个都是废物。”
商丘道:“王爷,如今太皇太后回来了,她一定知道您从中作梗。”
“她没有证据,顶多是怀疑。”南怀王一点都不害怕。
商丘没说话,确实是的,没有活口被抓住,死的死,走的走,基本是没有证据的。
但是,太皇太后需要证据吗?
服众,需要证据,对天下人交代,需要证据。
她不需要,因为,她不对任何人交代,是任何人对她交代。
商丘什么都没说了,默默地退下了。
南怀王眼底生出一丝精光,跟着他去了屋中。
看到床上放着的包袱,南怀王冷笑一声,“先生要走?”
商丘静静地道:“王爷,大势已去。”
“就因为太皇太后回来?”南怀王依旧冷笑。
“不,不,”商丘苦笑,有些无奈,“其实,从贵太妃死后,王爷便再无回天之力,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在下跟了王爷多年,如今要走,请王爷听在下一言。”
南怀王冷冷地道:“不需要,你若走,定会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