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军的粮食还剩多少?”
秦侃说道:“米已经没了,就只剩下些粗粮了,搀和着野菜的话,还能对付几天,就看杨展能送来多少粮食了。”
万明灿点头说道:“没想到这个杨展还是个文武全才,居然能将这嘉定、峨眉一带建成乱世中的桃源,当真是了不起!”
“报告!”一名士兵在帐篷外喊道。
“进来!”秦侃转身说道。
那名士兵走进帐篷,向秦侃敬了个礼,随后说道:“我军的援军来了!”
“援军?”秦侃与万明灿同时一愣,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有援军到来,秦侃急忙说道:“快将他们迎进大营。”
当那援军的三名首领走进帐篷后,秦侃又是一愣,他失口道:“怎么?是你!”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怎么?秦将军没有想到是我?”
秦侃也哈哈一笑,说道:“那是,我怎么会想到莫先生居然会领军前来呢?”他转头望着另外两人,说道:“更让我吃惊的是,候爷的哼哈二将居然也会随着莫先生而来,怎么?莫非候爷也来了?”
莫不计笑道:“非也,非也!如今候爷已经不是候爷了,候爷已经是楚国公了!”
秦侃一拍自己脑门,连声说道:“对,我糊涂了,前几天在信中已经说得很仔细了,我怎么又给忘记了呢?”他抬头看着莫不计,问道:“信中可没说你们要来呀,而且洪兄与方兄是楚国公的左膀右臂,你们不在他身边,万一有歹人心生歹意,那可怎好?”
莫不计说道:“怎么?我等远道而来,秦将军居然不请我们坐下,莫非你的大营之中连椅子也被吃光了吗?”
秦侃呵呵一笑,急忙亲手搬上三张椅子,请莫不计等三人坐下,并吩咐卫兵上茶。
待三人坐稳,秦侃迫不及待的问道:“听说桂王已经派军前往湖广,但楚国公又不让我回师往救,这可把我给急坏了,生怕被桂王人马断了后路。”
莫不计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随即皱了皱眉,他放下茶杯,说道:“秦将军尽管放心好了,楚国公已经领着全部镇虏军顺利回师湖广,只一仗就将桂王的三万人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还收降了五千多人,现在的湖广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秦侃舒了口气,他眨了眨眼睛,又问道:“那桂王既然吃了败仗,那他会不会再来报复呢?万一他发个圣旨,那么我军岂不是会成为全天下的敌人?”
“这个”莫不计抬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万明灿,他还搞不清楚万明灿是什么态度,所以一时说不出话来。
万明灿也注意到了莫不计的表情,他站了起来,哈哈一笑,说道:“早就听说莫先生心眼儿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叹了口气,说道:“万某虽然曾经在朝为官,可是后来却被朝中同僚排挤,不得已告老还乡,闲居近十年后,就遇到了威毅侯,虽然万某已有些心恢意冷,但为天下黎民计,万某仍愿意以残老之躯,跟随秦将军入川,准备将那张献忠平定之后,再协助朝廷安定天下。可是,如今万某已经明白了,这大明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原以为靠着大明天子也许能够将大明就此中兴,却不料天子遇刺驾崩,而那桂王登基以后,不仅不思收复中原失地,安定天下民心,反而一意屠戮功臣,这可让万某心中十分的不忿,如今万某已然看清楚了,这大明的皇帝真的是靠不住了,万某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书呆子,万某心中清楚的很,所以莫先生尽管说就是了,若是不想让万某知道,那万某也可回避片刻。”
见万明灿准备向外走,莫不计赶紧站起,几步跨过去,拦在万明灿身边,抱拳作揖道:“万先生见谅,莫不计有失礼之处,还请万先生海涵。以前莫某就听楚国公说过,万先生实乃出污泥而不染之人,心胸坦荡,今日一见,莫某才真的心服了。万先生千万不要离去,你在这里也好为我等做个指教。”
万明灿与莫不计相互谦让一番,随即便被秦侃请回椅子上,只不过此时他已与莫不计坐的更近了些。
秦侃笑着说道:“莫先生所言极是,万先生满腹经纶,有他帮助,秦某受益匪浅。”他走到帐篷外,吩咐士兵紧守帐外,随后又走回莫不计身边,侧身坐在他身边,问道:“莫先生就别卖关子了吧,快说说那桂王下一步将怎么走吧。”
莫不计摸了摸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其实依我看,桂王定然不会轻易发出讨伐我军的圣旨。”
“怎讲?”秦侃不待莫不计将话说完,便急切的追问道。
莫不计说道:“你想想,楚国公先在河南击败鞑子铁骑,后又率军南下勤王平叛,前不久又在扬子江边大败进犯南京的洋夷军队,其功劳何其大也!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桂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诛杀楚国公的话,那么天下人会怎么想?”他看着秦侃的脸,低声说道:“也正因为如此,桂王才不得不用奸计谋害楚国公,所幸楚国公福大命大,才逃得性命,没被奸人所害。”
秦侃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要是桂王此时发难的话,他可就不占理了!”
莫不计说道:“其实桂王不敢擅动湖广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他的军队军心不稳,而且他也刚刚登基,地位也甚是不稳,所以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稳定自己的皇位,也就没有心思再管湖广的事情了。”
万明灿摇着头说道:“可恨,实在可恨!将士在前方卖命,而朝廷却在背地暗施毒计,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朝廷的脸面何在?这岂非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秦侃附和道:“不错,以我看,咱们还是好好的把湖广先安定下来再说。”他看着莫不计那张有些劳累的脸,说道:“莫先生一路奔波,不如先歇息吧?”
莫不计摇头道:“不急,不急。方才我见营中将士们正在洗剥野菜,莫非军中粮草已尽?”
秦侃点头道:“正是,如今只剩下数日的粗粮了,不过,杨展大人已经从驻地带来些粮草,大概明日就能运到军中,想必还能撑些时候。”
“哦?杨展?”莫不计略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曾在南京听说过此人,听说他领着士卒在川中与张献忠周旋,应该是个人物。”他顿了顿,又说道:“楚国公收到你派人送的信,知道你军中缺粮,前些日子他因为忙着稳定湖广的局势,因而无法筹到足够的粮食,如今湖广已经大定,粮草也筹集到了些,这就派我领着人给你送来了,虽然数目不多,一共才五十船,不过也够你们撑些时候了。那些粮食就在离此不远的河边停着,由五百近卫旅士兵看守,船上还运来了三千支快枪和弹药。刚才我来的时候遇到一股官军,他们欲上船抢粮,但被乱枪打退,所以,依我看,秦将军最好马上派人去取粮食,免得落入虎口。”
秦侃不敢怠慢,马上站起身来,在洪熙官的带领下,亲自领人前往取粮。
待秦侃走后,万明灿向莫不计问道:“不知如今威毅侯,啊,不,应该是楚国公。不知如今楚国公在忙些什么?”
莫不计沉吟道:“楚国公如今并不轻松,击败桂王兵马后,他就忙着整顿镇虏军,除了将原来的军队整编之外,又大肆扩军。如今流民甚多,短短数日就在湖广一带扩军十万,若是再加上河南、淮南一带的兵马的话,如今镇虏军已经不下三十万人。”
“这么多?”万明灿有些吃惊,他追问道:“那为何不多派些人前来支援秦将军?”
莫不计叹道:“如今川中缺粮,大军无法就地筹粮,而湖广一带也历经战乱,无法筹集到更多粮食,假如派来大量军队的话,一旦粮草不济,则再多的军队也会溃散,所以平定川中的军队不在多,而在精。再说了,那些新征集来的军队缺乏训练,多是一些流民组成,军纪很成问题,没有半年的训练,恐怕难以为战。”
万明灿点头道:“确实如此,看来楚国公想的很周到啊!”莫不计笑道:“其实这是楚国公的幕僚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来的,莫某不才,也说了几句。”
万明灿问道:“可是信上说的那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等人?”
莫不计道:“正是,不过,如今楚国公府中除了他们这些幕僚之外,还有不少人呢,其中以他们三人的同窗好友为多,他们在楚国公离开太湖时便慕名而来,随着大军来到湖广,如今楚国公府可以说是人才济济。”
万明灿点头道:“这才象话。”他沉吟片刻,又问道:“楚国公只是在忙着扩军之事吗?”
莫不计摇头道:“非也!如今楚国公可真是大忙人,他不仅在建学校,而且在建水师。”
“建学校?”万明灿眼前一亮“是义学吗?”
莫不计晃着脑袋,说道:“不光是义学,还有其他的学校,据说楚国公想建一个与众不同的学校,不过,我离开的时候八字还没一撇,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学校。不过嘛”他的脑袋忽然停止摇晃,神色变得兴奋起来,说道:“不过,楚国公已经把军校给办起来了!”
“军校?”万明灿好奇的问道“何为军校?”他看着莫不计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便说道:“是否是楚国公在西平寨所办的那种兵丁学校?”
莫不计点头道:“差不多,不过规模要大得多,据说第一期就准备招收五千名学生。”
“五千?这么多?”万明灿惊讶的张开了嘴“从何处招?”
莫不计道:“大多从镇虏军军选拔,少数从读书人中招。”
“读书人?”万明灿更加惊讶了“自古云‘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哪个读书识礼的书生会去当兵呢?”
莫不计神秘的说道:“这个嘛楚国公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莫先生不要卖关子了,快些说出来吧,免得万某心中焦急。”万明灿很想知道林清华有何妙计让那些书呆子去上军校。
莫不计说道:“其实很简单,楚国公命人贴出告示,告示上说,上军校的,每月包吃包住包穿衣,而且每月还发五两银子的月俸。万先生请想想,这每月五两银子,一年就是多少?”
万明灿摸着胡子,喃喃道:“一年就是六十两,足够一家人过一年了!如今世道不好,读书人也不是人人都富裕,贫寒的士子也不少啊!想当年,与我同窗在岳麓书院读书的人中,至少有两成家境贫寒,这六十两银子确实很让人心动。”他不解的看着莫不计,问道:“打仗之事只需勇猛就可,楚国公为何要招这许多书生进来?他不怕他们拿到银子后又跑了?”
莫不计道:“这个我也不懂,不过楚国公这样干应该有他的道理,至于跑嘛,依我看他们是跑不了的,因为他们入校之时已经立下字据,一定要在军中至少呆上十年,然后方可离开军营。况且楚国公已经说了,如果干的好的话,人人前途不可限量,相信他们是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如今招了多少了?”万明灿问道。
“两百多个,虽然少了点儿,不过看起来已经不错了。”莫不计连连赞叹着。
万明灿闭着眼睛沉思片刻,忽然睁开眼睛,问道:“方才莫先生说,楚国公在建水师?”
莫不计点头道:“是的,楚国公专门建了个海军军官学校,就在龟山下,与军校不远,不过如今还没有建好,正在筹备之中。”
万明灿摇头道:“不妥呀!如今北边鞑子尚未退去,随时可能南下侵扰,依万某看来,还是先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全力收复北方失地才是啊!”莫不计眨了眨眼睛,说道:“楚国公说了,如今时机未到,只等将川中安定下来,那时再做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