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实习离开小镇我也没有见着她。领队的男生说她一直没有与他联系,也许还在男朋友家吧。我心里面象搁着块石头般沉甸甸的,不声不响地消失这并不是何莲的的性格,我有些困惑了。
一转眼夏天就结束了,何莲在我的印象中渐渐地淡忘了,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轨道,我依旧在小镇和县城之间往返忙碌着,过着自由快乐的单身生活。
临近中秋节的一天傍晚,我在城里和同学会餐。忽然呼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回了过去,一个熟悉而又急促的声音传来:“姐姐,我是何莲,我在南街的长途汽车站等车回家,我身上带的钱不够,你能借我一些吗?我回去后就还给你!”我吓了一跳:“何莲?!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啊!你在那儿等着,我就来!”
远远地,就见何莲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冷冷清清的街边。近看何莲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依旧是那件白绵布连衣裙,但外表却与几个月前判若两人:她更看起来又黑又瘦,整个人显得疲倦憔悴,原先神采奕奕的眼神也黯淡无光,一副忧心忡忡心神不定的样子。
“何莲,发生什么事了?这么久也不和我联系?”我有些生气地嗔怪道,何莲愧疚地低下了头:“我不想在派出所实习了,就去找我以前的男朋友,他家在兰乡的一个自然村,打电话不方便”“你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呢?他为什么不来送你?你父母亲知道你在这儿吗”看见她在秋风中打着哆嗦,我只好暂时打住了心中的许多疑问,忙从包里取出一张100元钞票给她:“车票买了吗?是几点的车?”“10点的车,还有2个多小时呢,我很担心男朋友追来,他要是来了我就走不成了,他一直不同意我回去,我今天是乘他去看场时偷跑出来的,连包都没来得及拿,我真的很想家了。”
见何莲可怜兮兮的边说边用眼光往街的两头瞟了瞟,我意识到问题有些复杂:“你今晚就去我家睡吧,明天一早我会送你上车的。”说完不容她分辩就拉她去自己的住处,那是父亲单位分配在城里的一套旧房,一直空着,便成了我周末在城里活动的据点。
我给何莲煮了一大碗鸡蛋面,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着,我想,从那个僻远的乡村坐车到城里要好几个小时,慌慌张张的她一定没有时间顾得上吃饭。从何莲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何莲的男朋友是她在保安学校时就结识下的,他是学校里餐馆老板的儿子,在学校时他常向何莲献殷勤,不时地请何莲外出吃饭和玩耍,这让远离家乡来当地念书的何莲觉得他很关心照顾她。学校放假餐馆也歇业了,他就跟父亲回兰乡的老家了,临走时一直热情邀请何莲放假去他家玩。这次来小镇实习离他家不远,何莲顺便就去看了他。
何莲说男友的前妻因为男友好赌输光了钱而离开了他,撇下一个3岁的女儿由他母亲照顾着,何莲在他家的这几个月除了洗衣做饭,就是照顾那个年幼的小女孩,何莲还说小女孩很喜欢和她玩耍,一直喊她叫姐姐。好几次何莲提出要回去,男友都以各种理由阻止她,不许她与同学和父母联系,钱和行李都被他藏了起来。他家所在的地方交通不便又没有公用电话,何莲很无奈。中秋节临近了,十分想家的何莲于是乘下午他去“看场子”就偷跑了出来。
我知道何莲所说的“看场子”的意思,那是指农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年青人,其实也是好赌之徒专门为聚众赌博提供场所和服务,诸如望风报警之类的差使,而他们则依靠赌资中抽取的报酬来维持短暂的奢靡生活。
我痛心地问何莲:“他对你好吗?你爱他吗?”何莲黯淡的眼神顿时变得迷离而有光彩:“他对我还不错吧,他说他很爱我,不让我离开他。他开心时会给我洗脚,亲吻我的脚趾,还有,从来没有人对我那样过,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可是可是我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了”听着何莲蒙昧无知的话语,我的心一点一点沉入泥潭,无知的何莲啊,叫我如何说你呢?我好象看见了那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未及绽放却无端被人折去,这真让人怜惜和心痛!
那晚躺在被窝里,握着何莲的手我对她说:“何莲,答应姐姐回去后别再来了,无论他怎么说,你都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彻底忘了他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么做的原因。”何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半年后的一天,邮递员递给我一张来自省城的100元钱的汇款单,是何莲!何莲自豪地说她在省城找了份工作,那是她挣的第一笔钱。
听着电话那头银铃般的笑声,我仿佛又看见了那朵长在水田里的白莲花,在夕阳的余辉中静静地绽放,随风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