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们在做过这种事之后需要讲什么话吗?”
他说:“就我想,在美国他们会点根烟说:嗨,你好。”
她拳起手在他胸上轻敲。“嗨!没那么糟。我们起码认识。”
“不。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可能在美国待这么久,一点也没--被教坏?”
“这是坏事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有过男朋友,他们也想要进一步。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不是我要的。”
“你不爱他们?”
“你会吃醋吗?”她抬起脸来看他。
“你希望我吃醋吗?”
她飞快的在他颊上一吻“你不必。因为我只对你真心爱过,过去的都是儿戏。”
“这么肯定?”
“第一眼见到你,我还没发觉。我只觉得你对我的吸引力很强大,我从未像在你面前这样失去理智过。我忍不住的想你、需要你。我想,这就是爱情。”
他为这句话给她一个缠绵火热的吻。
“阎旭,”她微微冒着熟汗的脸上,一片嫣然。“会不会太快了?”
“太快?”
她低声的说:“我想--”
他止住她嗫嗫嚅嚅下去。“我为你燃烧。”他吻着她,爱抚着她。“这里和这里。”他亲吻她的唇,她美丽的胸前,和她每一时热烫的肌肤。“永远都不会太快。”
害羞悄悄的退去。
熟焰再炽,她热情的回应他的爱。
夜,慢慢烧起。
可玟在梦中叹息一声,慢慢的转身,搜索着昨夜她熟悉的一种触觉,温暖又坚硬的躯体。他会抱她入怀,宠爱的亲吻着。
而当她遍寻不着时,可玟纳闷的睁开眼。
明亮刺眼的白日照进屋中,明显的,床上仅有她一人。
“阎旭?”她喊着。没有一点回音。
可玟下床披起睡袍,寻找着浴室及起居室。
没有人。她震惊的发现。
他为什么扔下她一个人走了?莫非有急事?为什么连纸条都不见一张呢?
突然间,可玟觉得好冷好冷。她紧紧的缩起身子,坐在床沿,莫名的泪水滑下双颊。
“对不起,岳小姐。阎先生出国去了,一个月以后才会回来。”
汤尼深感抱歉的看着她。
他真不忍心告诉眼前的她这个消息。她看起来似乎会在太阳的强光中昏倒。惨白着脸色,但仍兀自坚定的保持她的镇静。“他没有留任何消息给我?”
“你可以进来,问一问楚小姐。她还没走,也许阎先生告诉她了。”
“谢谢。”
汤尼领她进了起居室,留下她一人。
楚云在几分钟内出现“你想找阎旭的话,他的飞机已经起飞了。他要去欧洲一个月。”她坐在可玟面前,和往常一样的美丽自信。
“他是去办公的?”
“不是。”楚云挑起一眉“是去散心。没有理由的。”
“他有没有说--有没有留消息给我?”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楚云评道。
“他没有留信,对吗?”
“对。他是早就决定要去欧洲的。今天他一早回来就出发了,什么也没说。”
可玟紧紧掐着手,站起来。“谢谢。”
“对了,有件事。”楚云喊住她“是昨天你们出去前,阎旭交代我的。你还记得你想要的那份文献吗?阎旭请人拓印了份副本要给你。你回去前,应该就做好了。阎旭说,你可以在这里住满一星期。”
可玟的模样像是被人深深的侮辱。“我现在就要回去了,那份文件--”她苦笑一下“你寄到我工作的机构来就好了。”
“你真的没事?”
她仰起头“没事,只是心有点痛。”
“我本不想问的,可是--你昨天和阎旭--”
“作了场梦,梦醒后是场空。”可玟说:“我以为我改变了他,现在看来,是他改变了我。”
“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他是个无情无心的冷血人?”
可玟眼光落在那朵屹立的玫瑰花。“楚小姐,我现在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我们都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你难道对他不生气?不憎恨?”
可玟习惯性的看向那幅画,半晌后说:“恨他什么?他一开始就说了,要我离他远远的,是我傻得认为自己能改变他。恨他的狠吗?他一直试着对我狠心,只是现在我才尝到苦果。为了什么生气?气我自己傻得太可笑,还是气自己睁着眼跳进狼的口中?”
“气他抛弃了你。”
“楚云,”她转身面对楚云,睑上依旧是双充满情感的眼。“我并不可怜。他伤害我只是一时,而他使自己失去的爱却是永远。伤痕总会复元,而情感却无法挽回。我并不愧对自己,我努力过,只是失败了。他亏欠他自己的,只怕是再难讨回了。”
楚云锐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仿佛你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么对待你。他利用你。恨他、唾弃他、报复他才是你该做的。你还算不算是女人!”
可玟诚实的看着她“正因是女人,所以我不能报复一个我曾经深爱的人。我这么做,不等于是间接甩我自己耳光?他没有胁迫我,强占我。”
“难道你爱一个人就代表他有权利蹂躏你的情感,像是不要的废弃物,用过就丢?”
可玟缓缓的摇了摇头。“受伤的感觉存在心中,不断的去回想才会造成蹂躏。我现在只想忘了这两星期的事,忘了一切。”
楚云退了两步。可玟的豁达远超过她的年龄。楚云不知道女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想起自己--没错,岳可玟才是聪明的。当你不在乎的时候,没有人能再二度伤害你。同样的道理,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楚云是深刻的体会到,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坏女人。而可玟呢?则聪明的保存她的光明磊落。
“你真能忘了他?”
可玟没有回答这问题“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告辞了。”
“再见。”楚云自然的说。
她凄楚的一笑,摇摇头。“不,不要说再见。”
“那--”
“就这样吧!”她离开了起居间。
就在她走后不久。楚云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她望着天花板。“我究竟干涉了什么?”她自问“一份本来可改变阎旭的爱情吗?”
她听见门口的吴嫂紧张的说:“快来啊!楚小姐。不好了,阎先生他--手上流了好多血。他翻倒了整座酒柜,玻璃碎的到处都是,楼上是一片的混乱。”
是啊!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台北,深夜一点多。
“谁啊?门铃按这么紧。”
田芸看着邦樵起身,自己也起床。这么晚了,会是谁在敲门呢?
“哥。”门口的岳可玟,微笑说。
“可玟?”他看着眼前苍白脸色的老妹,眉头不由得一皱。“怎么会--”
“我回来了,你的吸尘器呢?”
他正要说,却见可玟身形一晃,倒进了他的怀中。“可玟!”
田芸冲上前来帮着邦樵把可玟抬进了屋内。
可玟再度清醒时,身边坐着老哥和嫂子两人。他们脸上都写着关心。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田芸凑近前问她。
“不用。”她摇摇头。
“怎么一回事?”
可玟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你这两星期--”
“哥,让我先休息。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盘问我。”
“我不想盘问你,可是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我不准你把自己搞得一副精疲力尽、心神俱碎的模样。”
“我知道了。”
田芸叹气“让她有点安静的空间吧!我们走吧!”
温柔的嫂子带着她仍在火气中的哥哥走出门。一等到房间只剩她一人时,可玟随即卸下所有的坚强,任由心痛爬满脸颊,奔腾出她的心中。没有人的时候,她才能坦承自己心中有多酸,有多苦。
豁达是给别人看和说服自己用的,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怨不悔不恨不嗔。
天堂与地狱在相距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地方交接,教她要怎么适应?
能不能告诉她,为什么?!
可玟哭累了就疲倦的睡去。睡醒了脸上仍旧是爬满了梦中的泪水。
浑浑噩噩的过了数小时,数天,一星期。
直到邦樵真的看不过去了。
邦樵把她由床上拖起来,强迫她坐到澡盆中,泼了她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热水。
“我要把你浇到清醒,让你自己想想这样是为了什么?日夜不停的为自己感到抱歉?我已经帮你把心都收集起来了。我现在要你睁开眼来瞧瞧,还有人在等着你。我们,每一个关心你的人。大家都在替你担心,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用泪水和恶梦把自己淹没吗?我要见到过去那个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岳可玟。我想看见她!”
他激动的说着,手边不停的泼着水。
田芸拉不住也劝不住他“你疯了,这样会生病的。你有没有头脑?可玟起码还有理由是因为失恋疯了,你呢?你跟人家疯什么!”
“我不疯怎么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火大了,干脆扭开水闸,大量的水泼洒下来,浇得他们三个人浑身湿答答的。
“够了吗?可玟。回答我!这么多的水,帮你哭够了没?不够,我请老天爷来帮忙,下场暴风雨来帮你哭,说话啊!可玟,该死的你。”
奇迹出现了。第一次,可玟做出了反应。“关上该死的水笼头,我冷死了。”
邦樵和田芸对看了一眼。“你--一
可玟抖着声音说:“我恨死冷水澡了。”
邦樵高呼一声,拥住他快冷死了的老妹,分不清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想勒死她多一些,总之,是狠狠的,使劲的给她一个大拥抱,就在淹水的浴室里面。
几分钟后,田芸忙着伺候他们兄妹俩。
左端一杯姜母茶,右递一条干毛巾,耳朵还要忙着听可玟的叙述。
听完她说完这两星期内的事后。
“我该宰了那兔崽子。”
“你不该。”可玟仅是说:“事实上这是我自找的。”
“有你的抬爱,他该对你感激涕零。他这不知好歹的,天高地厚的浑蛋。”
“我现在不想去想那么多了。”可玟握着暖暖的温热茶杯说:“过去了。真的。我只想好好的让自己重新回归原来的路线,就当它是段不小心脱轨的回忆好了。”
“能这么做是最好的。”田芸赞同的说。
“我要知道,”邦樵问“他有没有占你便宜?”
“邦樵。”田芸白了他一眼。“你怎么问这么大男人的问题,可玟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你爸妈也不会这么问她。”
“谁说不会。”邦樵自认有理的说。
“我没有被占便宜。一切都是自愿的。”可玟平静的说:“芸姊说的对,我并不需要回答你这问题。即使在美国,我也不会让爸妈干涉我的选择。”
“你有没有考虑到孩子的问题呢?”
可玟脸发红,说:“有。”
“太好了,起码我们不用担心事情会更严重。”
“你瞧瞧,你又在自以为男性优越了。我相信可玟自己会处理得很好的。”田芸摇头说。
“不,这是保护心,和男性主义一点关系也--哈啾--没有。”
“说错话了吧!”田芸递给他一张面纸,一手习惯性的帮他把浴巾拉紧些。
“幸灾乐祸的坏女人。我要是感冒了,看你怎么办。”
田芸温柔的在他唇上一吻“我陪你。”
喀的一声,可玟手上的杯子不稳的掉在桌面上。可玟勉强的笑笑“我大概是累坏了。我先回房间去了。”
“我扶你。”田芸自告奋勇。
“不,我还没有那么累。你陪哥聊聊。”
田芸忧愁的看着她的小姑匆匆的走开。“我看我们以后要小心一点。”
“你是怕可玟触景伤情?”
“你没看她刚才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她还在爱那家伙?”
“你以为爱情可以一天爱一天忘吗?那就不叫爱情了。”
“我知道。可是他伤害她那么深--我以为--”
“太快了,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想通的。”
“他人在哪裹?”楚云生气的质问着永树。
“回去了。”永树指着窗外说:“刚才让司机送他回去了。”
“你能相信他在高层会议上做了什么事吗?他竟在所有的股东面前打呵欠!”楚云把手中的一迭文件摔在永树的桌上说:“他在所有人的面前让我难堪!”
永树同情的看着火冒三丈的她。
“他愈来愈怪。我真后悔当初教了他那一招,反而害了我自己。”
“现在后悔了?”
“该死,不要笑。我不喜欢让人嘲笑我的失败。失败已经够难堪的。”
“你就是太骄傲了,楚云。”
“骄傲使我活到今天,丁永树。”
“是啊。”他轻叹。“同样的骄傲,却让他这么痛苦。”
楚云脸上扭曲一笑“你太不懂他了。他是自卑,不是骄傲。逼一个人去吞下骄傲简单,想消除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自卑,可得花点时间。你只看到他表面的冷傲,以为那就是骄傲。他那是极度自卑演变的执拗。”
“他?自卑?”
“不是吗?只愿与坏女人为伍,因为他不认为自己配得上一位好女人。”
“岳可玟是好女人。”
“正是。”
永树点头“你说的对。”
“在爱情这门学问上,你最好相信我的经验之谈。”
“嗳,你要去哪里?”
她扬扬手说:“你看这时间,我和高议员的会晤都快给耽搁了。我要赶过去了。”
“他还在查吗?”
“没错。”
“有没有办法让他罢手?”
“难说,连我的美色都无法撼动他。”
“楚云!”永树说:“我不是要你拿自己冒险,是要你在唇舌上费点功夫。”
楚云笑说:“可不是吗?唇舌上的功夫。”
永树无奈的红着脸,看她像旋风般的扫离他的办公室,思绪则回到他的表兄身上。
阎旭,快点忘记她,恢复以前冷冰冰的模样也好,只要他不再怪里怪气,记起来他还有份事业得掌管,他想怎么样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