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时而蹙眉,时而停下笔思索。
陆知暖上前摸了摸他怀里的汤婆子,只剩些余温了。正巧赵茹燕拿着新的汤婆子进来,陆知暖给他换了下来。
萧元璟停下笔,握着她的手,朝她笑了笑。“看,手一直是暖的呢。”
“嗯,果然有听话。”陆知暖也笑眯眯的应着。看了看桌上的信件,问道:“还要多久处理完?累么,要不要歇歇?”
“剩下的都是些不甚紧急的,留着晚上再弄也成。暖暖可是要午睡了?”
陆知暖点点头。“也不知怎的,这两日总是觉得累。还真是怪了,早前闻香馆那么忙的时候,也整日里干劲儿十足的,这几日闲了下来,倒觉得浑身不舒服了。”
说着,摊了摊手,耸了耸肩,道:“我还真是个劳累命。”
萧元璟笑道:“什么劳累命,不过是一时松懈了下来,不习惯罢了。”
他起身牵着她的手往炕边走去。“既是累了,那我陪你小睡一会儿吧。”
“好啊。”
陆知暖将外衫脱掉,钻进了烧的暖暖的被窝里,将炕头那边留给了萧元璟。
“那里烧的暖。”
陆知暖与萧元璟要回京的事儿,没有瞒着家里人,故而,趁着眼下闻香馆不忙。
唐禹便开始清点家里的一应物什,身边带着孟竹青。
早前闻香馆出事儿后,苏家屯和刘村的人,都有些担忧。唐禹一连几日都在外头跑,称闻香馆被查封只是暂时的。待真相大白,闻香馆还是会重开的。
苏家屯的榨油坊是陆知暖自个建的,亏损与否,与村民无关,见几日过去,闻香馆那头仍不见裁人的动静,反而照寻常一样榨油,村民们这才放下心来。
刘村与陆知暖是合作关系,中间又有刘蓉家牵线,再加上唐禹的安抚,倒也都如往常一样。
乔家村就不必说了。陆知暖建议冷少阳在乔家村建工坊,早就将村民们的心给收了。这些日子,村民们没少挣钱。
再加上养蜂的各家,也都小赚了一笔。虽说眼下遇到了坎儿,可村民们非但没有冷言冷语,反而来大院儿宽慰一番。
乔里正更是敲打大家,把自个儿该做的事儿都做好了,少去跟着外头那些人嚼舌根。
这叫陆知暖很是欣慰。
孟竹青跟着唐禹这段日子,对闻香馆的一应事务都基本了解了。且,早前在青峰山时,生意上的事儿,也是孟竹青经管着,在这方面,他倒是有几分天赋的。
唐禹自然明白陆知暖的用意,故而,对于孟竹青,他一点儿也不藏私。
大院儿众人从唐禹近日来的安排,也隐约知道了,谁会留下,谁会跟着自家夫人进京。
对于这些安排,大家伙都认真听从,因为不管留下,还是离开,他们身上的担子都不轻。
留下,便是替夫人守着他们的大本营。离开,便是随着夫人再重新打下一片基业。
对于众人的表现,唐禹很满意。陆知暖和萧元璟也都很满意。
只是,这两人在屋里睡的香甜,对于外头发生的事儿,倒是一概不知。
清阳县衙今日沸腾了。
因为有人告官。
告官不稀奇,可告的冤情,却是闻所未闻。
“大人,民女乔家村乔明心,乃是想容阁做胭脂的工匠。今日上堂,是为状告吴家管家之子吴德利,对民女欲行不轨,企图强硬霸占民女为其第四房小妾!”
这状子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了。
“这女子真不要脸,这种事儿怎么能告官呢。”
“就是,都被男人碰了,要么就从了,要么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不守妇道,哪来的脸来告官。”
“可不是,吴家也是清阳县大户,那吴管家老来得子,当眼珠子似的稀罕着。吴管家也甚得吴家老爷器重,一个小小村姑能嫁给吴管家的儿子,也是修来的福分。虽不及少奶奶似的吃香喝辣,好歹也比乡下泥腿子强。”
“前儿还听说大王村一家人要把家里姑娘卖给吴德利呢,乔明心近水楼台先得月,还不知珍惜。咋的,莫不是惦记怕吴大少爷的床呢。”
众人你一句他一句,说的一些污言秽语,冷嘲热讽。可乔明心依旧将身板挺的笔直。
“我乔明心行的端做得正,不偷不抢,凭自己的手艺干活吃饭赚银子。受了委屈凭什么不能告官!”
“哪条律法说明女子受辱,就该自尽以示贞洁?犯错的是他,凭什么要我来为他犯的错承担罪名!”
“吴管家再有地位,不过是吴家的奴才。我乔明心虽是小小村姑,可也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人家。他吴德利也没比我高贵到哪儿去,我凭什么上赶着巴结他!”
“今日出事儿,若是你们自家女儿,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么!”
林君城打从庆和堂出来,溜溜达达往县里去寻徐大人,正巧碰上这一幕。他瞧着那女子倔强的身影,摩挲着光洁的下巴。
“有趣儿,真是有趣儿,这清阳县巴掌大的地方,竟有这等不屈的女子。这种事儿躲还来不及,她竟敢堂而皇之告上公堂,当真是大燕朝第一人啊。”
说着,利落的挤过人群,往前头一站,也跟着看热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