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亲事也快拿到桌面上谈了。
当年旁人家也不是没人眼红,说是以她一个小小从六品官之女,怎么就能入了温靖侯夫人的眼。
那些人又哪里知道,韩宓的亲娘何氏可不单是皇后娘娘幼年的手帕交,皇后母族的表亲,还救过尚未出嫁的温靖侯夫人、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一条命。
要知道何氏自幼随着父亲外放在江南,到了江南没一年便学会了凫水呢。
若不是何氏在十几年前救了落水的温靖侯夫人,那位马上就要出嫁的温靖侯夫人,哪里还有如今这些人与事?
只不过温靖侯夫人落水的事儿,若是细究便牵扯到了不止一人的声誉,就连何氏也不能独善其身——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个掉进了水里,一个还会凫水,说起来好听么?
因此上这其中的缘故也不过是几个当事人知晓,即便马上就要造就两家的儿女姻缘,也再没谁将这话拿出来、当众谈过罢了。
那么眼下既瞧见庄娆想跟自己示好,韩宓又偏偏不想接受这个示好,她可不是就惊呼起来,还立刻就引来了同窗们的目光?
“媛姐姐婷姐姐你们快来看啊,这是娆姐儿姨娘绣的笔袋,你们看这针法多精致!”
韩宓犹嫌不够,还喊着众人来看。
“我们这些人可数宋姐姐女红最好了,宋姐姐你也来看看,这针法你能不能学会!”
她口中的宋姐姐、镇远将军府上的嫡幼女宋千红顿时冷哼一声:“宓姐儿你忘了,娆姐儿的姨娘可是绣娘出身,我哪里学得会她的本事!”
也就是宋千红当众点中了庄娆的软肋,庄娆的示好便成了主动找奚落。
在座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庄娆的姨娘本是个活契绣娘,在温靖侯夫人的陪嫁绣庄上做活儿,却借着往府上送衣料的空儿,便勾搭上了温靖侯,这才有了庄娆的诞生。
庄娆登时满眼含泪,一把就将那笔袋从韩宓手中夺了回来,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韩宓一眼。
韩宓不由得有些委屈:“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不是一直都在夸你姨娘手巧?”
心里却暗暗冷笑道,庄娆当年便总是如此与她示好的,她果真也上了当,这些同窗们不也因此渐渐与她不好了?
单只说宋千红那个敢爱敢恨的小辣椒吧,因着她和庄娆交好,不就再也不爱搭理她。
更别提庄家两房两个嫡女,也颇恨她不分轻重,后来即便她误会了庄岩,也不屑再给她解释什么。
想来庄媛自打她与庄娆真正交好起来,便已巴不得不要她这个糊涂的弟媳妇了吧?
……既是女孩儿们都在庄家附学,午膳自然也是在汀兰馆的偏厅一起用。
只是也不等丫头们将才领来的午膳摆上桌来,庄媛便望着窗外笑了,旋即就悄悄捏了捏韩宓的手。
“岩哥儿来了,身后的小厮还拎着食盒,想来是也知道你痊愈了,便巴巴的又像往日一样来给你送菜呢。”
韩宓咻的红了脸,却也忍不住立刻就站起身来,甚至颇有些慌张的离了座位,又脚步飞快的出了门,径直向庄岩迎了过去。
这脚步离他越近,她的心跳就忍不住越快越响亮,响亮得她都有些担心,这心跳会不会被他听了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失去了一回,便既害怕又高兴。
害怕她会不会又一次走了老路,再一次失去他,高兴她应该不会再犯那种错,而他,也实打实的就在面前。
身后的偏厅里便渐渐传出了笑声,显然也在笑她脚步的急切。
可是这又有什么!她既然回来了,她就是要理直气壮的见他,就是要理直气壮的和他好!
等韩宓终于迎到庄岩身前,她便扬起白玉般的脸庞,对他微微一笑。
庄岩也顿时就笑起来:“我才听我母亲说起宓妹妹大好了,我还有些不敢信,便想来看看母亲是不是骗我。”
她的身子骨儿倒是一直都挺好的,可前几日那料峭的倒春寒却不是一般的冷,他可不是就怕她这一病会病得太久?
只不过庄岩说罢这话,便觉出自己话里的不对劲了。
母亲说她大好了,他却不信,他这到底是想叫她痊愈还是不想啊?
怪不得母亲总说他寻常都是个聪明的,可只要对上宓妹妹就变成了傻瓜蛋!
他就微微红了脸,慌忙伸手接过小厮提着的食盒来,又往她手里递了过去,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儿,仿佛生怕宓妹妹也觉得他傻,便不愿意和他好了。
“宓妹妹既是才刚大好,我母亲便怕汀兰馆的午膳不合你口味,特地叫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素三鲜小包子,还有清蒸鱼和莼菜羹。”
庄岩带来的小厮关山不禁急得直跺脚。
世子爷这究竟是怎么了!竟想将这三层的食盒交给韩大姑娘拎着,她哪里拎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