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这一串事情实在来得太蹊跷,若说不是有人诚心对付孙连堂、甚至还将他秦楚怀也牵连进去了,他根本不信,毕竟那于德海可是当初帮着孙连堂做账的左膀右臂。
那么现如今又有黑手伸向了戴宏,利用的还是秦修仪,再加上平乐早些天便逼着苏寅生致了仕,这若叫秦阁老不猜疑平乐长公主,他又该猜疑谁?
平乐长公主这分明是要将他秦楚怀与他的女儿、他的门生等人分头挨个击破!
这根本就是秦家早些年间算计平乐长公主、令她以未嫁之身怀上孩子的报应!
长公主是生了个苏鹏程不假,这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可也就是这个孩子,却在日日提醒着长公主,他们娘儿俩全被秦家害惨了——苏鹏程是这辈子都无法认祖归宗,长公主是夫妻不成夫妻,家也不像家……
秦阁老夫人却是显然没想到,明明只是给礼王换个侧妃人选的小事儿,怎么就令自家老爷这般唉声叹气起来。
她便迟迟疑疑的看向他,想问一声缘故却不敢。
好在秦阁老此时也已发现,他虽然叫老妻别再提那与戴府退亲之事,也免得中了旁人的奸计,她却还立在这里不曾离开,显然是还想再替宫里的女儿争一回。
他就恨恨的看向她,沉声问道难不成你不曾听说那孙大太太临死之前,在平乐的府上都说了些什么话。
“你知不知道她一口咬定,那害死苏杭生的药方是你给的?”
秦阁老夫人顿时又窘又气,窘的是那场芍药宴明明是平乐办的,却连她都没得到请柬,气的是那孙大太太还真是该死,死也不忘拉她垫背。
秦阁老也就知道自家这个老妻是根本没领会,他已将暗中捣乱的是平乐长公主点给她。
他就不得不又将话掰开了揉碎了说给她听,叫她明日再抽空进趟宫,也好提醒自家女儿一声,今后务必离着平乐长公主远些,以免挨个儿都被平乐算计了去。
秦阁老夫人难免满脸不可置信:“这、这是怎么个话儿说的?那苏家的程哥儿还得叫咱们娘娘一声姑母呢不是?”
“长公主竟然连这个亲情都不顾了,还翻头算计上了咱们娘娘?”
这不可能啊,平乐长公主就是瞧在程哥儿的份儿上,也不该与秦家和娘娘作对啊!
秦阁老既然已将自家所中的一切算计都归到了平乐长公主身上,闻言便一声嗤笑,嗤笑道你以为平乐长公主是你么。
“我们家当初错就错在将她当成了寻常女人家,以为有了个程哥儿就能拿捏住她。”
否则这些年来她也不会频频拿着程哥儿身体不好当借口,从来不曾允许那孩子与秦府有过一丁点走动!
若程哥儿不是个男孩子,偶尔也会离开公主府出来玩耍,他秦楚怀至今都未必知道自己这个亲孙儿长得什么样儿!
秦阁老夫人一下就愣了。
那平乐再如何出身皇家也是程哥儿的娘,怎么就与寻常女人不一样了?
哪个女人当了娘,不是全心全意的为孩子着想?凭什么到了平乐这里,就要虎毒食子,不但拦着孩子认祖归宗,还将孩子的真正父族一大家子当成了大仇人?
可她再想起那孙玉容与那苏驸马犯下的苟且之事,这一切还是她对孙家的授意,她本就是想叫平乐彻底失去驸马这个依靠,从此只能一心一意待程哥儿好……她愣过之后便突然跌坐在了椅子上。
看来自家老爷说的没错了!那平乐已经将秦家彻底恨上了!
要不然那孙玉容怎么突然就死了,那苏驸马苏寅生也被平乐逼着致了仕,那孙大太太和孙三姑娘、孙四姑娘也全没了!
这定是平乐一点点顺藤摸瓜摸过来了!
秦阁老却是从不知道,那苏寅生与弟媳妇孙氏勾搭上,两人还生了个儿子,竟然是自家老妻的授意,只为了叫平乐长公主母子从此无依无靠,不得不来投奔秦家。
他顿时大怒,口中连道无知妇人坏我大事。
他就说么,那平乐既是个聪明人,便更该体谅秦家心疼子程之心,再替秦家多多善待子程的血脉,怎么就能反手对付起了秦家。
敢情那孙玉容之死便已是平乐长公主的醒悟,平乐长公主在那时便已知道,秦家待她不善!
那么看来孙连堂府上的账房失踪,也与平乐长公主逃不脱干系了?
那于德海一定被长公主藏在了她府上,她对付罢孙家,还想要借助这个账房彻底抓住秦家的小辫子!
秦阁老这般一想,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也就再顾不得与老妻置气,站起身来便快步出了正房,直奔他外院的大书房而去,又立时三刻便差了人,也好替他赶紧给苏寅生苏驸马送个信儿,叫苏寅生替他将于德海揪出送回来。
这时的秦阁老又哪里想得到,那于账房本就没在平乐长公主府上不说,那苏寅生也早接了皇帝的密旨,命他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内不得再见任何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