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从儿时什么时候起,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飘着墨香的书笺,悄悄走进散发着暗香浮动的篇章,那些萦绕在烟波柳巷的彼岸花香,一阕阕饱含温情的芳华吟唱,蘸染着新鲜馨香的叶露千般袅娜地浸透了我的眉尖;聆听书页间那一声声胜过花蕾绽放的呢喃,轻叩我爱字缱绻的心窗
眉间舒展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一首诗,还是一阕词开始?什么时候开始穿越秦砖汉瓦,用诗词作笔,描摹“残灯照红幔,淡月洒西窗”的古典情怀?已无从知道。那个喜欢徜徉在青石板巷如空谷幽兰一样的女子,心衔千年的情怀,沉迷于诗词歌赋,丝竹古弦,喜欢上一切与古典有关的艺术天堂
我爱笔底有烟霞,常常喜欢翻开泛黄的扉页,任沉思深锁我的清眉,在文字的香影中摇曳沉醉;日光流逝,一任忧思重叠,点染我满怀流逸的唐风遗韵。纵是纸页磨卷了边,拈破了字,心中珍藏的诗,手中紧握的词,依然是我的最爱:捧一抹唐诗的浅韵碎影,只想沽一壶浓酒,润一叶诗肠,歌吟那清婉的宋词,任醺醉的姿意静长出飞翔的翅膀
人说“红袖添香伴读书”洗尽岁月铅华,我轻舞水袖,趟过秦时明月,穿过汉时团扇;踏碎流年,我用指尖划破疏花飞雨,任十指扬起,将一川飞絮寄寓在他乡的十里长亭;离开故土多年,心中有着太多的章章字节,袅袅沉睡,任关河冷落,梦移他处;枕一水凄凉,看一世繁秋,纵使山水重叠,岁月轮起,知己彼岸天涯,风生水起处,仍系我不老的青葱容颜。
一直以来,我以爱字的布衣女子自居,布衣者,平民百姓是也。棉质多与素布牵连,我意象里棉布色泽纯白,质地柔腻温软,款型质朴简约,有着怀旧和返璞归真的味道,温暖亲切,乡土气息直抵平头老百姓的生活,不带一丝贵族气味。看张爱玲的书,喜欢看她用颜色极尽宣染女子的魅惑,比如那桃红、水红的小袄,比如那月白、蟹青的短衫等,最近又读安妮的书,喜欢她笔下穿棉布长裙光脚穿布鞋的女子,我蓦然发现,原来棉布长裙也可以演绎得那么风光美丽。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骨子里生来就不喜追逐时尚前卫,除去正规场合,居家或者外出,大多时候我爱素颜朝天,喜欢洗尽铅华,不带一丝张扬的随意自然。也喜欢古风琴韵的雅致生活,夕阳西下,与爱人并肩陌上看花,曳长裙于绿柳烟中,观柳岸河堤,缓缓而行。
细观我自身生活细节,爱美如我,喜欢穿细高跟鞋,高跟鞋可以让我款步前行保持亭亭姿态;炎炎夏日,喜欢撑开精致的木柄藕粉色遮阳花伞,将心意缠绵成微风,着紧身宽袖上衣,衬得面若桃花,一袭过膝的白色棉质长裙,曼妙的腰身想不泄露都不行,喜欢的就是那种逶迤而过的自我感觉;平素里喜欢长发飘肩,挂面直发10余年来保持不变,爆炸式螺丝头我是断然不喜欢的,额前偏分的柔顺直发拈一蝴蝶夹,一副淡然怀旧的旧式小女子模样。
我是红尘一尘埃,低到尘世深处开出纤弱花儿。为人,琴向静中弹,求真;为文,云从高处望,戒俗。见多了天上飞的多是某种鸟,而不是什么天使;地上跑的多是蛤蟆,而不是什么白马。我在山重水复的轮缘中看透流俗倒影,天长地久,只是争一场虚无。娴淡无争,努力成为淡然安世的质朴女子,即使时尚离我渐随渐远。
有个年长于我几岁的朋友对我说,我比她年轻,思想却距她“落后”120年。我笑而问她道:与时俱进没错,如果我恪守的传统美德被称为之“落后”那么,那些所谓的颓废的潮流是扬还是弃呢?比如金钱至上,比如一次性人情消费,比如快餐一夜情,比如流行婚外情等,诸如现代人衍生出的浮华罂粟花蔓延各地,难道清醒地不追逐“时尚”就落后保守?她默然以对,不置可否。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对于生活的选择,我不想说太多。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知音稀。梦里花落知多少?留得住心花无涯的物欲诱惑,才耐得住清静有节的寂寞淡然。杏花疏影里,我愿吹笛清唱,一吹到黎明。
依旧素面朝天地行走在尘世间,依旧不能昧着良知把自己推上追名逐利的浪潮,依旧默默地守住生命本色的最底线。虽然富贵距我遥远,至少我还能平静滋润地生活着,这不是人间最好的景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