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伦握住她的胳膊不放。
“已经聊了一整晚上了,还没聊够?明天我再陪你聊,我还得给我爹熬药呢。”说着,甩了两下胳膊,可没甩开。
“你别蒙人了,你熬个屁药,你老爹不知在哪个山沟沟里赶牛屁股呢,你们这种人我还不知道?”汪伯伦掰过她的身子,脸对脸地说:“今晚上你从我这儿至少捞了七八百,就凭你唱唱歌、喝几杯酒?天河大酒店的小姐陪我睡一晚不过才三百块钱,你不觉着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吗?你她妈别想把我当大头。”
“我一没偷你,二没骗你,给钱是你自觉自愿的,”想到两人站在这深巷子里拉来扯去太危险,房间更不能回,赵雅兰说:“咱们到那边说,你先放手。”她朝巷口的街面走,她觉着街面上路灯亮,又有行人,比这黑巷子里安全得多。
汪伯伦放了手,跟在她身后。没想到一来到街面,汪伯伦扭住她就往停靠在路边的车里推。赵雅兰这才感到自己处于真正的危险境地,浑身扭动着拼命挣扎,到了这会儿,再也顾不了许多,放声喊叫起来:“救命啊”可是刚喊一声,嘴就被汪伯伦的手捂住,汪伯伦冲司机说:“你她妈下来帮一把,今晚上我非得把这个小妞给点了不可。”
司机下车,打开后门,同汪伯伦一起把赵雅兰朝车里推,赵雅兰手脚并用,抵住车门拼命挣扎。司机掰她的手指,赵雅兰疼得哭了起来。
“干吗?干吗?这么晚了你们还演什么戏?”街上终于来了人“怎么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真她妈有本事。”来人不冷不热地说,口气挺不客气。
“没你的事,她是我老婆。”汪伯伦松了劲,但一直手还紧紧捏着赵雅兰的手臂不放。
“大哥别信他,这俩人是流氓。”赵雅兰急忙向那人求救。
“她是你老婆?那把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拿出来我检查检查。”来人看出来这件事里有文章,就这么说。
“你找茬是不是?谁没事干逛街还带户口本、结婚证?我老婆半夜不回家出来找野汉子,我接她回家你管得着吗?”
“这是他老婆,我证明。”司机也插上了嘴。
“她是谁老婆我不管,只要她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就不能硬逼,你先把手撒开。”
汪伯伦这时已经看清,对方个头不高,体格也不强壮,又是一个人,胆子便壮了起来:“哥们,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别找不自在。”
赵雅兰趁汪伯伦放手,便想拔腿一跑了之,可是又不知道该往哪跑,便本能地躲到了来人的身后,气咻咻的不断重复:“我不是他老婆,我不是他老婆,我”她就怕来人对汪伯伦的话信以为真,撒手不管,那她就惨了。
来人交叉双臂站在赵雅兰跟汪伯伦之间,说:“这件事我管定了,就算她是你老婆,今晚也得跟我走,送你一顶绿帽子多够味?哈哈,这件事挺有意思,好玩。”
“去你妈的”汪伯伦说打就打,一拳朝想给他一顶绿帽子的小子直直捅了过去。他的拳头还没打到人家,人家的拳头却先一步实实在在招呼到他的脸上,金丝边眼镜飞了出去,鲜红的血水从鼻孔里流了出来。好在汪伯伦的眼睛并不近视,他戴眼镜一是为了遮挡他的老鼠眼,二是为了显得自己有学问,跟银行业务科长的身份相匹配。当下他也不管眼镜的去向,挥舞着双手又向来人扑去,他想把对方抱住,然后让司机夹击。他得手了,他紧紧抱住了对方,同时司机也举起汽车摇把朝对方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完了!”这是赵雅兰瞬间的念头。
而被抱住的人脑后象是长着眼睛,右腿朝后一尥,脚后跟狠狠蹬在司机的裆部,司机闷哼一声,扔下摇把,捂着裤裆倒在地上打滚,身子蜷缩成一只龙虾。与此同时,对方坚硬的膝盖也猛烈地顶在了汪伯伦的裆部,汪伯伦同样闷哼一声倒地,翻来滚去的呻吟不止。
那人从车上拔下车钥匙用力扔了出去,车钥匙在路灯的照射下闪出一道星光,飞向远处。那人又从地上拾起摇把,用力朝车的挡风玻璃砸去“哗啦”一声脆响,车子的挡风玻璃碎成一堆沙粒。
“真他妈的过瘾,”那人扔下摇把,对赵雅兰说:“你还不走,等着干吗?”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赵雅兰看呆了,她爱看武打片,片中的英雄豪杰对待仇敌总要噼噼啪啪折腾半晌才能了事,而眼前这人,不过几个动作,一分钟不到,就把两个强壮的汉子放翻在地,变成两条断了脊梁的狗,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那人走出十来米,她才回过神来,拔腿朝那人追去,边追边叫:“大哥,你等等。”
“你还不走等着我送你吗?”那人站下,回头冷言冷语地说。
“我没法回了,宿舍里的人早睡了,再说他们也知道了我住的地方,过后还不得把气撒在我身上。”
“那我就没办法了,总不能半夜三更把你领到我家住去吧?”
赵雅兰无话可说,那人转身离去,走了十来米,回头见她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只好又返了回来:“你真的再没有能去的地方了?”
赵雅兰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你要是不怕我是坏人,就到我那凑合一宿,明天再说。”
赵雅兰赶紧点点头:“我咋能怕你呢,大哥你一看就是好人。”
那人说:“好人?这么晚在大街上晃悠的哪有好人?你敢说你自己是好人吗?”
赵雅兰沉默了,乖乖跟在那人身后走,她自己算不算好人?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是好人,起码不是坏人。眼前这人是不是好人?肯定是好人,尽管才刚刚认识,赵雅兰却认定他是好人,跟他走她心里踏实得很。
“大哥,请问你叫啥?”
“别人都叫我黑头,你也叫我黑头就行。”
“这是真名还是外号?”
“管他真名还是外号,我知道你是在叫我不就行了。”稍停,那人反问:“你叫啥?”
“我叫黄丽。”
“是真叫黄丽还是编出来唬人的?”
“假名,真名以后再告诉你。”赵雅兰说得很坦白,那人也就没有再问。
“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小姐。”
他说的“小姐”含义很明确,赵雅兰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没有分辨,她认为,即便她就是他所说的那种“小姐”又能怎么样?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只要不坑蒙拐骗偷,能挣来钱是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