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渊默了默,心疼不已地摩挲她的侧脸:“你怎能如此隐忍?难道真的没有机会跟朕说出实情吗?”
虞悠疏淡一笑:“臣妾有很多机会可以说出事实情,可是她毕竟怀了皇上的骨肉。”
“你总是为了朕,这般委屈自己,相比之下,朕为你做的,实在太少。”慕渊心中慨然,柔声道:“不过这次的机会,朕的确应该把握住,就当是杜萦欠你的,让她一次性还清。”
虞悠纳闷不已:“皇上说的是什么机会?”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朕一定会把天下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与臣妾来说,天下间最好的,臣妾早已拥有。”虞悠淡淡笑着,那笑容,却比春花还要明媚。
慕渊疑惑望着她清丽容颜:“早已拥有,朕怎么不知道?”
“因为,这天下间,最好的便是皇上的真情,而这天下间,能得到皇上真情的,只有臣妾一人。”虞悠倾身靠在他怀中,神色恬淡。
慕渊自嘲一笑:“朕何德何能,就担得下这天下最好。”
“臣妾以为好的,便是足够好。”
慕渊稍稍松口气,摩挲着她的头发,柔声问:“杜萦说想要再见你一面,亲自跟你赔罪,你可愿给她这个机会?”
“既然她要见,我便姑且一见。只是,万事小心,希望皇上能陪臣妾一道前去。”虞悠坐直身,望着他如瀚海般的一双星眸。
慕渊颔首:“朕自然陪你一同去。”
虞悠淡淡点了头,又是依偎在她怀中。大殿中安静下来,只余两人相依相偎,那般的恬淡温馨。
梳妆打扮了一番,虽然已经擦了胭脂,可还是难掩杜萦面色的苍白,她怔忡望着镜中人,紧了紧袖摆之后,吩咐殿中宫人:“你们照看好小皇子,小皇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拿你们是问!”
殿中宫人恭谨应声,杜萦才站起身朝外走去。
今日一早,慕渊差人来通知,说是虞悠愿意见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要把握好。
坐在月来亭中,菱儿添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两端,杜萦已经缓缓上了台阶,福身施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虞悠客气道:“杜修容请坐。”
杜萦点头坐下,语声淡淡:“贵妃娘娘,之前的事,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这不足以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可我也知道这些过失无法弥补,你若是怨我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杜萦说话间,竟然起身“扑通”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虞悠皱了皱眉,本来是不想去扶她,可杜萦还在不停磕头,直磕的额头浸出血丝,不得已之下,虞悠这才起身去扶她,温声道:“你起来吧!我暂且原谅你,也会让沈太医尽可能的保住孩子的性命。”
杜萦眼中寒光一凛,袖摆迅速移动,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便要刺向虞悠腹部。
菱儿骇然失色,惊呼:“娘娘小心!”
虞悠没想到杜萦会有此一招,根本来不及躲闪,忽见外侧一道灰白人影倏然自亭台顶端翻越而下,还未近身,手中一块石子迅速打落在杜萦手腕之上。
杜萦手腕吃痛,可是又不甘心就此把罢手,忍着疼仍是紧握匕首,死死拽着虞悠的肩膀,咬牙道:“虞悠,我要杀了你,为杜氏一族报仇!”
虞悠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正此时,慕渊自下方旋身翩然落在亭中,挡在杜萦面前,杜萦手中匕首来不及收,一刀戳在慕渊胸口正中。
她惊惶去拔匕首,心慌喃喃:“皇上,臣妾无意伤你,臣妾只想杀了虞悠。”
“够了!”慕渊也不去摁伤口流淌出的血液,眼神阴鸷:“杜萦,朕欠你的,这一刀算是偿还,你欠悠儿的,拿什么来还!”
杜萦眼中泪簌簌滑落,紧握着匕首癫狂发笑:“哈哈哈,要我还,是她害得杜氏一族一朝倾覆,难道还不够吗?我不欠她的,是她欠我的!”
虞悠也顾不得去听杜萦所言,只顾着询问慕渊:“你有没有事,疼不疼?”
慕渊紧抓住她无措的手,将她护在怀中:“朕没事,就是你,险些把朕吓死。”他的语气带着霸道,却也带着温柔。
杜萦恼恨不已,再次举了匕首:“虞悠,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为杜氏报仇!”
慕渊仍是挡在虞悠面前,不闪不避。
张小河自侧面跃身,正要挡在慕渊面前,慕渊却冷声道:“张小河,让她动手!”
张小河猛然一怔,迟疑不定钉在原地,踌躇不前。
眼看着匕首已经再次近了慕渊心口,杜萦忽然停下,转了方向划向虞悠。
慕渊带着虞悠侧身翻旋,旋动的衣袍在凉亭中带出振振冷风。
杜萦仍是不依不挠,可又碍于不想伤着慕渊,刺了几次之后,仍是没有得手。
眼看着最后一招落下,就要刺向虞悠后背,慕渊忍无可忍,紧扣住杜萦手腕将她手中匕首夺下。
杜萦忽然顺势抓住慕渊的手腕,慕渊以为她是要抢匕首,一时间不敢用力,可是始料未及的时,杜萦紧抓着他的手腕,直直刺在自己腹部正中。
浓重的血腥气在凉亭中飘散,慕渊望着沾了满手的鲜血,难以置信抬眼盯着杜萦,杜萦只凄楚一笑,那笑,带着绝望,也带着释然的解脱。
慕渊心中忽然疼痛难忍:“你为何要这么做?”
“皇上,我知道,你爱的人是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记住我,只有,我死在你手上,你才会记得我,是不是?”
慕渊眼中滑落一滴泪,沉痛摇头:“你这是何苦?”
“我也不知道,可是臣妾真的很爱你,皇上,不要忘了我。”杜萦浑身无力,当即侧身趴跪在地,身下,是汨汨流淌的血渍,一滴滴浸染着地面。
虞悠赶忙掰开慕渊紧揽着她的手臂,疾步走至杜萦身侧将她扶着,咬唇哀伤低语:“杜萦,你别忘了,你还有孩子,你怎么能撇下孩子不管。”
“虞悠,我不知道孩子还有没有救,我只求你,能够尽量帮我保住孩子的性命,我求你。”
虞悠紧了紧掌心将她扶着,低低道:“我答应你,尽量保住孩子性命。”
慕渊俯身蹲下,让她靠入自己怀中,苦涩一笑:“朕对你,心中有愧,你为何还要让朕亲手杀了你?”
杜萦满是鲜血的手紧抓住慕渊的手,笑意凄凉:“皇上,臣妾自记事起,便一直喜欢你。太多年了,臣妾真的累了,臣妾惟今所愿,只是希望你记住我,余生都不要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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