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胤没有动怒,相反的,他的表情异常地冷漠,虽然说谈判可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但凡事总得有个底线,只要是未触及底线非原则性的问题,刘胤也不会拒绝,但是底线以下的东西,那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条茂自然不会自己提出这些条件,他不过是一个传声筒,所有的条件都是凉州刺史徐武决定,虽然条茂从内心深处也感觉到有些过份,话说这是在谈投降条件吗,看起来真的不象。不过既然是徐武的命令,条茂也只有无条件地执行,何况他内心之中也是赞成徐武的,就算要降,那也要降得有些骨气。
说到底,他们还是有所倚仗的,正是因为这些倚仗,所以才底气十足。
条茂呵呵一笑道:“刘都督应该知道,姑臧城的防御是何其坚固,鲜卑人没日没夜的攻到三个多月,至今仍是毫发无损,这凭这座坚城,刘都督认为没有资格吗?”
刘胤冷笑一声:“条太守以为姑臧城和长安城比得了吗?”
“那当然比不了,长安城可是关中第一城”条茂话说了一半,攸然地住了口,是啊,姑臧城如何能同长安城相比,长安可是前汉的都城,如此坚固庞大的城池,在整个儿的雍凉地区那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可长安城只守三天,就被刘胤给攻了下来,姑臧城和长安城比起来,那可是差得太多了,所谓坚守一百天,在刘胤的面前,不过是一个笑话。
刘胤道:“条太守想必很清楚,在某面前,长安不过才坚持了三天,如果徐刺史以为姑臧城固若金汤的话的,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条太守可回城备战,刘某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们,姑臧城最多一天,信与不信,你们可以回去试试。”
条茂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原本以为坚固的城池是他们最大的筹码,现在看来,人家压根儿就没有放在眼里。现在姑臧城的状况条茂自己很清楚,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如何能抵敌得住蜀军的强攻?何况从刘胤的口气中,就算是姑臧城全盛之时,人家也视如探囊取物。
这就是差距,不服真的不行。
不过条茂没有就此认输,而是挣扎着道:“刘都督,要知道,对于姑臧城而言,贵军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刘胤的脸色,愈发地冷峻起来,两道寒芒,如利剑一般,逼视着条茂。条茂好歹也是两千石的高官,见过大场面的,此刻在刘胤的面前,却是手足无措,如坐针毡,刘胤身上透出来的威压,让他如芒刺在背,冷汗涔涔。
刘胤寒声道:“我敬重徐刺史的为人,正因为他百日抗胡,坚守姑臧,我才愿意坐下来跟他和谈,并且最大程度地做出让步。如果你们认为现在还有机会左右逢源,脚踏两条船的话,那么大可一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愿意和鲜卑人合作的话,一切后果自付!”
条茂没有想到刘胤的态度竟然是如此决绝,不禁为之语塞,支支唔唔地道:“刘都督误会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向鲜卑人投降的。”
刘胤面色稍缓,不过他身上那凛然的威压,依然让条茂喘不过气来。
“非我族类者,人人得而诛之。鲜卑人生性残暴凶恶,入侵河西以来,烧杀动掠,无恶不作,不知屠戮了多少的汉人。我敬重徐刺史乃是一位忧国忧民的英雄,否则我大军片刻便可以取姑臧城,恐怕现在条太守就不会以使者的身份而是以阶下囚的身份来讲话了。如果徐刺史以为有鲜卑人做倚仗,就试图来讨价还价,那么我可以明智地答复你们,谈判到此结束,你回去告诉徐武,何去何从,他自己斟酌。”刘胤的声音不乏严厉,同时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条茂有些尴尬地道:“刘都督哪里话来,我们武威城既与鲜卑人百日周旋,又岂可降之?方才戏言尔,刘都督莫怪。此番条茂来此,就是诚意向贵军投诚的,既然刘都督对前面三个条件有异议,不妨直言,在下洗耳恭听。”
看到条茂服了软,刘胤神情便缓和了下来。说实话,刘胤这也并非是恫吓,晋蜀之间,终究是民族内部矛盾,汉胡之间,却是有着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鲜卑人一次次地入侵凉州,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桩桩血仇,完全是罄竹难书,如果徐武胆敢和鲜卑人合作或者是投降鲜卑人,那绝对是触犯了刘胤的逆鳞,那么刘胤就不必再给他们什么机会,直接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吧。
对付长安城只需要三天,对付姑臧城,刘胤自信两天足矣,如果徐武一心投敌要与鲜卑人狼狈为奸的话,刘胤毫不介意将他们视作敌人,彻底地消灭之。
机会已经给他们了,他们没有好好珍惜,也只能怨他们自己有眼无珠了。
不过既然条茂最终还是低头屈服,刘胤倒也不再追究什么,宽宏大量地道:“好,那就劳烦条太守回禀徐刺史,这三个条件,第一嘛,保留凉州原有吏治,原则上同意,但官吏之中良莠不齐,滥于充数、贪赃枉法者比比皆是,所以吏治仍需整饬,选优汰劣,只要通过考核的官吏,一律可以留任。”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条茂点头连声道。
“第二嘛,凉州的军队,建制可以保留,但为了军令之一统,指挥权须得移交汉军。”刘胤可以容忍凉州的官吏留任,但绝对不会容许凉州地区有双重军队出现,就算是共治,也必须要谋求军令的统一,虽然凉州地区军力有限,但再有限的兵力他也是一种威胁,所以刘胤别的可以不管,但凉州的军事,却不可放松。
“理解,理解。”
“第三点嘛”刘胤故意将话音拖了一拖,条茂此时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一点才是他最为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