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之有?”羊祜略感疑惑地道。
肖城看了看,确定左右无人,这才对羊祜道:“河内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怀县为蜀军攻破,守城军队全军覆灭,贾司徒也死于了乱军之中。”
羊祜微蹙眉头,道:“这也能算得上是喜事?”
肖城干笑了一声,道:“羊太傅正是由于军事策略不同而获罪,如今贾司徒兵败河内,横死怀县,那无疑便是证明羊太傅的策略正确,此番回京,羊太傅便可沉冤昭雪,重得陛下之重用。”
羊祜淡然一笑道:“某死期至矣。”
肖城大惊道:“太傅何出此言?”
羊祜道:“陛下外宽而内忌,非仁德之主也。如果河内大捷,此番回京,某最多也就是革职查办而已,与性命无忧,今河内兵败,贾充战死,陛下必迁怒于我,恐怕某连回到洛阳的机会都没有了。”
羊祜对司马炎太了解了,司马炎为人外表看起来仁义忠厚,宽宏大量,但心胸却极为地狭隘,此次放弃邺城南下河内的方略肯定是出自司马炎的手笔,贾充不过是代其行事而已,如果贾充在河内取得大胜的话,司马炎高兴之下,自然会对羊祜是从轻发落,现在贾充兵败,那就证明是司马炎的方略错了而羊祜的策略是对的,司马炎必然会恼羞成怒,此刻如果要赦羊祜的话,定然会让司马炎是颜面大失,所以司马炎很可能会对羊祜动了杀念。
伴君如伴虎,羊祜太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局面了。
只是可惜了那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那些冀州军将士,自己只离开了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冀州十万大军,就遭到了全军覆灭,贾充自以为是,以为他真能抗衡得了刘胤,结果横遭身死,贾充之死,是他咎由自取,但却让十万冀州军为他陪葬,让羊祜颇感不值。
肖城将信将疑,又过了几日,洪水消退,白马渡又恢复了往日通行的状态,肖城检点人数,正要准备起程,却听得客栈外面一片嘈杂,他出去一看,却是见一位将军模样的人领着数百士兵将客栈团团地围住了。
肖城是别部司马,比起官阶最低的将军来也是差了好几级,他连忙拱手道:“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那位将军看了他一眼,表情冷漠地道:“羊祜何在?”
肖城不禁有些愠怒,看那将军的衔职,也不过是最低一级的中郎将,凭他这样的身份居然对羊祜是直呼其名,就算羊祜是待罪之身,但也好歹是三孤级别的人物,这人也太过无礼了。不过肖城官阶较低,也不敢与他争辩,道:“羊太傅在里面休息。”
那位将军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肖城,大步流星地踏入了客房之中,看了一眼羊祜,沉声地道:“陛下有旨,赐御酒一壶于罪臣羊祜。羊祜,你还不谢恩吗?”
跟在后面进来的肖城脸色不禁大变,因为他很清楚,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地赐下一壶酒来,赐给罪臣的,只能是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