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女生宿舍楼道常年有股阴凉感。
近日多雨时节,恰逢回南天,空气里弥散着浓稠的湿濡。
阮雾下楼时,听见盘旋在楼道里的对话声,如同潮气般黏在她耳畔。
“俗话说得好,女人看腿,男人看腰,你看那男的腰,宽肩窄腰,西装穿在身上,就有股行走的衣架子的味道了,妥妥的斯文败类。”
“谁说的男人看腰男人得看鼻子,你是没看到他那鼻子,又高又挺。”
“鼻子高挺说明什么”
“你个小屁孩,玩泥巴去,少掺和我们大人聊天。”
“你们是没注意到他开的车,奥迪rs7,开这车的基本都是有钱且低调的主,估摸着是豪门大少爷搁这儿接女朋友来了。”
“那车很贵吗”
“和你常看的霸总里,总裁喜欢开的卡宴差不多价。”
“嚯,我说呢,我看他就特别有霸总的感觉。”
一行三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嬉笑声明快。
阮雾津津有味地听着,听到这句话,也被感染着嘴角扬起笑来。
宿舍楼道挺窄,见有人下楼,三人连忙腾出空间方便旁人下楼。
阮雾侧着身子与她们擦肩而过。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倘若她男朋友如此招摇地将车停在宿舍楼下等她,恐怕她会和他大吵一架。
她由来不喜高调。
随之又倍感庆幸,还好她没有男朋友。
宿舍楼外,那辆黑武士奥迪rs7犹如庞然大物,吸引了所有路过的学生的注意。
“阮雾。”
副驾驶玻璃往下降,熟悉的声音穿风过堂,映入眼帘的,是季司音明媚张扬的脸。
直到此刻,阮雾心里在想的也是,季司音新男友的车还挺酷的。
她往车旁走去,“你什么时候交的新男朋友”
季司音一脸莫名“什么新男朋友”
“你这车”
“这是陈疆册的车。”意识到她在想些什么,季司音赶忙撇清关系,“我和我亲亲男友感情好得很,都打算订婚了。今天他没空,我一个人又不敢上高速,正巧陈疆册有时间,就让他送我过来了。”
季司音是个恋爱脑,每回谈恋爱都一股脑儿地陷进去,谈了个把月就开始期待和对方步入婚姻的殿堂。结果回回不到三个月,就和男人分手,爱的死去活来,分得痛彻心扉。好在哭过痛过后,她又能迅速投入下一段恋情,宣告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对于她所说的和亲亲男友订婚一事,阮雾没往心里去。
她在意的是“陈疆册”
“嗯,他在打电话呢,也不知道打完没。”季司音突然朝阮雾身后看去,“打完电话了”
“嗯。”
阮雾循声回望,离她七八米远的紫云樱树下,陈疆册掐了手头的烟,徐徐走来。
他穿着正装,白衬衫,西装裤,衬衫扣子扣到最顶,深灰色领带垂坠在身前。整个人清正,肃然,如同此刻被云雾遮挡的暗淡天色,散发着低饱和度的冷色调,有种微妙的疏冷感。
可他神态是松散的,嘴角噙着微末笑意,似是阕月败刎后升起的春色。
“陈疆册,我们加过微信。”他停在她面前,“还记得我吗”
阮雾后知后觉,他这是在和她做自我介绍。
她表情茫然,像是真的不记得他了,这份茫然让她都几欲心虚,“我是阮雾。”
陈疆册替她打开了车门,季司音也坐在了后排,俨然将他这司机的身份坐实了。
车启动时,阮雾挑眸望向车窗外,枯朽了一整个寒冬的枝头挂满了新芽。宁静的绿意仿佛记忆里的那个春天,可眼前的春都已快过去。
回去路上,车厢里都是阮雾和季司音的声音。
聊的无非是些琐碎日常。
一路上,阮雾都表现得十分平静。好似陈疆册这个不速之客,对她而言并无什么影响。
等到了季司音家,陈疆册被人群簇拥着,离她们很远。
阮雾站在远处,面对着季司音小心翼翼的道歉与试探“你知道的嘛,我车技很差,平常都不怎么开车,又怎么敢上高速呢要不是我男朋友临时有事,我才不会叫陈疆册的”
“嗯,我知道。”她十分平静地点点头。
季司音见过阮雾发火的模样,所以知道她是真没生气。
“他们在后院烧烤,你应该饿了吧我们过去吃烧烤好不好”她亲昵地挽着阮雾的胳膊,声音娇俏。
阮雾嗯了声,神色依旧清淡。
后院里的人分两帮。
一帮人在烧烤架前忙前忙后,另一帮人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吃着烤好的美食。
见只剩一个空位,季司音松开挽着阮雾的手,喊人搬椅子过来。
阮雾踟蹰着,是要去帮忙弄烧烤,还是坐享其成。
踟蹰间,旁羡出声,朝阮雾所在的方向喊“疆册哥,坐这儿”
也就两次,阮雾大抵知晓,陈疆册是他们这圈子里的核心人物。
他年龄不详,看外貌其实和他们差不多,但所有人都喊他一声“疆册哥”,就连眼高于顶的旁羡也一副任他差遣的低姿态。
烧烤烟气弥漫,闷热潮湿的夜晚,身后似有道灼风逼近。
或许是烟雾过于浓烈,以至于她像个不知事的小孩,想抓住雾,抓住风。可她什么都握不住,掌心一片空荡。
几秒的空档里,唯一的空位已然有人落座。
阮雾识相地往烧烤架那爿走去,刚提步,方才叫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回叫的不是陈疆册名字,而是“雾大美人儿,这儿还有一个空位,你过来坐这儿。”
空着的位置,是陈疆册身边的位置。
四面八方迎来送往的眼神各异,疑惑,羡慕,嫉妒,看热闹都有。
她看着那空位,有一种步入陷阱的失重感。
陈疆册坐在位置上,抬头望着她,额前碎发妥帖地散在额头,模样难得有几分温驯。对上她的眼,他眼尾曳出几分笑来。
“这儿有个位置,不过来吗”
阮雾不是忸怩的人。
也足够通透。
她也跟着笑了下,“来了。”
将近两个小时的高速路上,她始终在想一个问题,直到现在,她想她能给出答案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那是流萤灯火,却还是想做那只赴死的飞蛾。
或许她的飞蛾扑火长了一张他的脸。,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