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张开了嘴,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余呜咽一声,忽地停在原地好似又开始抱着脑袋疼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疼,不再像从前那一般了,眼中本是清明,而这一刻不过是将那些早已全部忘记的东西都记起来了,仿佛在脑海中又看到了火,可这火一掠过却是真实存在的画面。
记起来了她记起来了!络城,密林大火,十几辆马车连绵几里,他与她在马车中同缠绵,她还怕他出了什么事,可他却是运筹帷幄神情淡然,紧接着便是厮杀声,夜幕中漫天飞掠的黑衣人,一场江湖中人的决战,高手齐齐提剑作阵,还有好多人马车中的他,马车外的他,哭着的她,撕心裂肺的他,还有那一句又一句的:如薰,你醒醒。
疼,好疼沈如薰站在这雪中,前边不远处就是正停着赏雪在卵石道上走着的赫连玦,张着嘴却喊不出来,只觉得喉间像是被什么咔住了般,只余难过的低泣声,她记起来了啊!
这地方,好似新婚之夜那日的画面,她穿过园子从中嫁过来,不拜堂只在房中坐着,那时她一颗初嫁的心,不知道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日后会有什么样的日子,她根本也不曾料到生命中会多了这样一个他
此刻看着雪中一身寂寥的赫连玦,他因她的疏离和厌恶而停在旧景中,衬着那微弱的光亮,举头望着天上一轮清月,这画面更是让她心痛如绞。
“夫”夫君。
还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唯有眼泪流了两行。
脸上也冷得很,寒风吹得生疼生疼,鼻尖也跟着泛红。
脑中的画面也更是逐渐清晰了起来,十八岁的出嫁,大红嫁衣,他病怏怏的咳嗽声,她瞧见他时略微失神又尴尬的样子,紧张害羞跳窗而逃的样子,对着他笑着说要好好照顾他直到他病入黄泉的样子,过往那么清晰,还带着些温情,让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
轻轻的“噗嗤”两声,又是哭又是笑。
心中感慨万分,径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轻咬着唇
这声音却是轻轻的传出,夹杂在落雪声中,那般细微。
前方的赫连玦却是僵了身,忽地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
原本是站在雪中,衬着一园的清净,抬眸略看天上的朦胧月,感受着园中卵石路带来的回忆,却是听到了这清脆的笑声,不似没心没肺却情断柔肠猛地撞入了他心间。
赫连玦突然就回了头。
她还在远处哭着擦泪呢,脑中的画面逐渐清晰,疼得厉害,但也渐渐记起了所有。
这会儿看着周身的一切,都好像不大一样来,眼中是新奇却又是感慨,恍如隔梦,忘记他的日子她也还记得,两个人生忽地在她身上重叠成一个,过往忘得那么干净,此刻也就痛得那么清晰。
她张了张嘴,只想朝着赫连玦的身影说一声“对不起。”
却是还没有出声,就看到前头赫连玦也恰时回过身来看着她的样子。
赫连玦本是心中难受,所以想出来走一走,却是没想到沈如薰也跟出来了,此刻只拧了拧眉头,看到她衣裳单薄站在雪里头的样子。
刹那间便忽地凝眸起来“如薰?”
低声传出的声音,似惊又似担忧,她不是将他赶出房间,而他让她在房中好好歇息么?
此刻外头还下着雪,天这般凉,她才刚清醒,出来做什么?
赫连玦脸上的表情霎时不太好了起来,只沉了一张俊脸,魅色的眸子暗光流淌而过,忽地就朝她走了过来。
他在远处站久了,一提步都能感受到脚下新积下的雪,抬脚的动作也有些缓。
沈如薰只能看着他眉目间有忧色,是担忧她的样子,傻傻的站在原地又笑了出来,张了张嘴喃喃出声:“夫君”
赫连玦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叫他,搭上她此刻的神情,只有另一番别有不同的感觉。
正走过来的颀长身姿也似一顿,一身华美的衣袍在雪里衬得他越加清贵逼人,略带魅色的身影一僵。
不过顿了一下便又恢复过来了,似是再不敢有什么期待了,略微敛着眉头。
脚步踩在雪中一脚深一脚浅。
最后来到她面前之时,只垂眸看她:“你出来做什么?”
似是责备可这魅沉的话语声只暖得很。
特别是在雪里头,她衣衫单薄之时,更觉得这问话像是要融化在她心间。
沈如薰只好站在原地抬眸看着他,脸上的笑都变得忽然像哭了:“”略哽咽,说不出话来。
赫连玦从方才站的地方走到她面前花了不少时间,此刻站在她身前,他身上的热气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脸上,连同他身上带着的清香,伴随着雪中冷冽的寒意,沈如薰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赫连玦看她此刻的模样,眉心只蹙得更深了。
“如薰,怎么了?”
她还是不回话。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这会儿看似着急起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还是
看她此刻的神情,什么都不会说,就晓得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沉重起来。
俊眸一沉,最后只低声再道:“还是记起了什么?”
沈如薰是心中感慨太多,导致一时间只想哭,什么都说不出来,没想到他问了这几声后,把她这会儿的心事猜中了,她只哭得更厉害了。
“夫、夫君”好勉强的出了声。
感受着他此刻停留在她身前的温度,有种冲动直想扑到他的怀中,轻轻蹭着他的胸膛。
记不得多久没与他撒娇了,也好久不曾与他亲近了。
此时的感觉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只有这一瞬才是真正真实的。
沈如薰眼中带泪,眸中的目光都变得热络起来,没再像之前那般清冷无情的拒绝他了。
赫连玦听着她此刻喊他的声音,再垂眸看她仰起脸看他的神情,心间似猛地一抽痛。
幽深的魅眸凝起,只看着她,薄唇轻扯间是一凉:“如”薰。
还不曾把她名字轻喊,沈如薰已经又哭又笑的抬手擦泪出了声:“夫君!”
一声喊打断了他,而下一瞬,一个温热的娇躯已经扑过来了。
这般主动,若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她,自然是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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