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也。薛子偶斥其妻,其妻恚甚,投缳而死。冉至,将薛老夫妇并其子缚而捶之,窘辱万状。始拴其子去,鸣于官,陷于狱中。
薛老上下行贿,直破千余金,始得其子出狱。薛老一日偶见边留翁夫妇,偕数人持黑索者至,薛老不觉失惊,谓其妇曰:“边亲家来矣!”其妇应之,登时夫妇俱死。薛子即请高谈生葬于袕内,又重谢以百金。不数月,雷轰其冢,陷入地者丈余,竟成深潭。而冉富室仍不忘旧仇,以登州府劫饷一盗,扳薛子入案,竟坐大辟,其女之愤始泄。而高谈生仍徜徉事外,东处觅龙,西家寻袕,其设局骗人金钱,犹其小焉者也。又传其徒数十人,一味走富室,谎愚民,串地棍,买绝地,各处皆翕然从风,争相致之。竟有推高谈生以地行仙者,后为仇家所杀,肢解之而去。山东廉访使许思敬闻之大怒,立饬郡县,严究青乌之党,以泰定二年正月入觐,请将族葬之制,颁行天下,禁止陰阳家相地邪语,上疏奏曰:臣闻术数之学,凡有济于世者,皆律所不禁,而独似是而非。言伪而辩者,不可不大为之防。恐其以赝而乱真也。夫古之葬者,不封不树。后世圣人制礼,始葬祭并用。而葬欲吉壤,卜之而已。使没者得其安,生者遂其愿,非如近世所云,辄以朽骨为名利阶也。窃以青乌指南之术,原本邪说。而众生必死,死必归土,自倡为富贵利益之说,以忻动人心。无论蚩蚩者氓,入其局中,即缙绅诗礼之家,亦罔不坚持其说,以为玉尺锦囊诸书,悉本乎河洛皇极,足表里乎圣经,岂不谬哉?伏维陛下——宏天地之量,并日月之明,颁行葬制,永定画一之规,禁止邪辞,免生伎俩之技,以奠人之心,以正风俗,则浑穆敦厚之象,未必不再见于今日也。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帝览奏善之,即诏发行省:“凡葬者,俱依族葬之制。其有妄谈风水者,一律禁止。行省若不严行屏息,御史台臣,用以上闻。”
陰阳家学问,容或有之。若一味坚持其说,则过矣。夫亲在,则以亲为可有可无之人;亲没,则以亲为求富求贵之具,心地若此,尚可问乎?谈风水者,可以寤矣。曾见有人题金山郭璞墓,诗云:云根浮浪花,生气来何处?
上有古碑存,葬师郭璞墓。
晓世之意,隐然言外,所谓但见戴纱帽者来看地,不见戴纱帽者来上坟也,故后贤有造生圹诗云:莫笑先贤造化台,何人不向此中来?
譬如华屋身将住,可否梅花手自裁?
三板暂教风日闭,一门直待子孙开。
香山坟畔泥泞酒,先与群公醉几回。
风水之说既不足信,至选吉择日,尤可笑者。后贤亦有诗云:何须六甲卜王匡,心是功曹善主张。
展氏自知无隐慝,吕才从不信陰阳。
燕藏戊已巢虽稳,人守庚申道亦亡。
岂若信天翁最好,一生所到是康庄。
观此,则选吉择日之说,亦甚无谓。杭州有吴东升者,百夫长也,颇善词翰,年八十,临终曾作诗曰:嘱咐儿孙送我终,衣裳棺-莫丰隆。停丧只可经旬外,出殡须行径路中。
念我行藏无大过,请僧超度有何功?
掘坑埋了平生愿,休信山家吉与凶。
嘻!武弁有此,殆有过人才识,而隐于百夫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