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幽朔回想起在虫窑中苏醒时,问此为何处,云锦淡淡地一句:“这是冥界药师芷的虫窑”,当时因为脑子昏昏沉沉加之随后她以舞灵之死与他玩笑,竟一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的诡怪之处。
云锦的能力始终在这一轮环至少在他眼前并未出现苏醒之相,始终被封存着,不该知道天界与冥界之人也存于此世刻刻未离的事情才对,她居然极其自然的就说出了一位冥族的名字。若是说她在自己昏迷时从北堂家人口中得知,那她照理也该明晰了梦烟的真实身份才是,那京城的这把大火究竟是由谁引起来的不言自明。虽然冷幽朔知道云锦与魔族有一段旧恩怨,谈之就恨得咬牙切齿不足为怪。可即使恨意漫溢心间,她也一直是个诚实正直,有一说一的人,此刻却满口胡言,歪曲事实,极似了刻意将明摆着的与魔族无关的罪责强推给墨莲。
而云锦眸清如水,直面星辰与冷幽朔的目光,右手高高举起,仿佛她的言语真的对事实没有半分曲解。
恍然间,冷幽朔有些明白了最近总觉身边之事变得愈发可怕阴冷的因由。原来早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身边相互争斗,用来布局的棋子们已一个接一个地醒来,在这再也不能回头的道路上,露出了原本皆该有的姿态。
藏不住心性的云锦,都不知何时将诚恳作为外套披在身上来隐匿自己的真意。每个人都无法重置成最初的模样之时,却似乎依旧无法朝绝望的彼端而去。假面伪装,阴谋算计,都无意中在这最后一局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果然还是小灵,用永远不能说谎的身躯,露着天真烂漫,不会掺虚假的笑容面对周围的点滴,即使受到伤害,也一成不变,让人无法抗拒她犹如暖阳般的活力。
这对于幽朔冰冻的心扉来说自是可喜的,可同时,他也不免添了些忧伤。
舞灵身份特殊,在这般狂风巨浪之下,只有她一人还和从前般纯净,怕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但他也从没想过告诉她,他所知晓的一点点片段。
哪怕明知舞灵看清了血淋淋,真实的残忍的意识让她产生戒备之心,或许才会更加安全。
因为他真的舍不得让舞灵再受一点点伤害,不想再强行让她认清她不该知道的世界。若那浅粉色的唇再也不能勾起,他根本不能想象,自己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云锦并没有冥族与舞灵听到心音的能力,她只是擅长冷读,透过细微的表情变化来揣度他人的想法而已。
星辰的茫然无措,她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冷幽朔的躯体与灵魂不匹,在思绪交错时,冷峻的面庞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思考的速度,云锦偷觑了幽朔半天,他的心绪她却完全理不出。大风小说
星辰咬了咬唇,不甘心地朝着不散的烟雾狂奔。冷幽朔一转身,轻而易举地按住了他的肩,淡淡地道:“文诺兄,都告诉你京城没有活人了,这火也熄不灭,你还往那里作甚么去?”
星辰对幽朔竟能拦住自己的动作很是诧异,他低低地道:“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墨莲大……墨莲她平白无故就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至少我想去找到理由。”
“文诺哥,您太有趣了,魔族做事也有理由可言?”云锦悠悠地道:“他们可是灭便灭一族一镇不眨眼。尤其再有了个没心的首……”
在寒幽的尸体融化的刹那,连魔族子民自己都是欢呼雀跃,就连他不用违抗雪王保密的命令,也能理解他的墨莲大人也开始唾弃自己存身的一族了,何况云锦这般,背负着深仇的人族女子,又怎可能不这样想?
星辰悲哀非常,却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幽朔倒是很冷漠地白了云锦一眼,低低地喝道:“云锦……!师妹,闭上嘴,别说了。”
“师兄,你这话略带怒意,是何用意?”云锦歪头,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魔族,也根本不了解他们,随意妄言自己不知道的事,不觉着实太轻狂了么?师傅平日是这么教我们的么?”
云锦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轻狂?我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谁说不是魔族就不能了解?我的,铸心门同门师兄弟们的亲身经历,江湖上流传的种种,难道还不能成为我言语的佐证么?”
冷幽朔见星辰黯然垂首,不由摇了摇头,很嫌恶地瞥着云锦道:“亲眼见的,也许不过是小小一角,它背后隐藏着多巨大的阴霾,未必明了。拿这片面之景说的也只不过是片面之词,实在无聊。刚走得匆忙,也未及感知些什么,赶上了文诺兄想进城探探一二,我倒想要奉陪呢。”
星辰很佩服他难得理智地言辞,不自觉地露出了感激的目光,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冷幽朔见云锦的脸色有异,淡淡地道:“如果师妹不想,先动身离开我也没有异议。”
“既是如此,我虽没兴趣,但还是候在这里为妙。首先我自己实不知该往哪里去……”云锦忽觉不大对,忙低低地又道:“京城凶险非常,除了意外我也能及时接应。”
这正顺遂了冷幽朔的意,他露出生冷的笑,轻声道:“如此甚好。我与文诺兄皆有法力,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望师妹切莫心急。”
云锦点点头,由着他们二人去了,心道:“我没得到你的指令,不知擅自这样做决策可行得通?”
待到到舞灵赞许地回她道:“我中途都没打断,可见你的做法还是相当漂亮的。”云锦才长舒了一口气。
冷幽朔走得极快,却频频回头。直至进了京城中,在确定看不见云锦的身影后,以火封路防跟随,又将一层青绿色的护罩在自己与星辰的身躯之外,免受侵蚀,轻笑道:“我说你,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轮环。一靠近你便能明显感觉到你的实力比之前强大的多,为何性格却更弱气了?听到有人那样污蔑魔族,污蔑殿下你都不知道说个话了呢?”
星辰不由停住了脚步,目光被钉在了这呆滞僵硬的面孔上。
“你……”他原本有些踌躇,此时转化为了一种无法遏制信念,不禁脱口而出:“你是寒幽?!”
“当然是我。”冷幽朔点了点头,用拳轻轻击在满脸愕然的星辰肩上:“竟然要我提示才能想出来,你小子未免也太迟钝了吧?”
虽然他无法露出与当年同样狡黠俏皮的笑容,但星辰透过这躯壳,分明看到了青衣秀色的倾城嫣然。
“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没有死吗?”
星辰看到了别样的一缕阳光,声音有些激动。
冷幽朔抓起星辰的手,星辰发觉那手指冰冷冰冷的,好像一具尸体般,没有一点温度。
“感觉到了么?说我还活着,倒也还不是不确切呢。”
星辰兴奋的脸色稍有些难看,心也有些沉下去了。
他本以为寒幽还活着,殿下抹不去的污点也随之不成立了,声音才透着兴奋。但那冷冰冰的身躯与僵硬的面容,还是在向他表露实情。
星辰却莫名还是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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