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佑的心异常紧张。
他向来慈悲善解人意,一旦知道了真相,也不再恨星辰,不再恨魔族。
有征战的地方,就要有牺牲,若流血漂橹是为了保全更多岸上的人,这种杀伐不该责怪,反而应该予以赞美。
厌恶屠戮却不得不屠戮,是无奈。
而毫无因由的草芥人命,才是该苛责的扭曲。
他也愈发厌恶其将他们逼上绝路的人。
他不懂,同样为生灵,为何要分出些高低贵贱来。
尤其在听到墨莲濒死的声音时,怒火也几乎将他完全吞噬。
只因身为幽冥,可以随意以人魂魄取乐,做了一时的魔族,便不知何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不过是轮回擦肩的转瞬,运命已定,何来公平?他默默地为血染云家,却真性情的墨莲祈祷,希望星辰及时赶到,能平平安安地将她接来。也不枉了那位魔君不知归向何方的魂灵。
“佑儿。”文佑听音抬眉,却是凌承羽踱入了房间中。
他其实已不大认同这位贪慕名利,并无真才实学的小人。但名义亦或是那副外貌,毕竟还是他心中父亲般的严师,他依然礼貌地唤了句“师傅”,恭恭敬敬地行礼。
凌承羽的眼睛朝四处看了看,问道:“文诺呢?”
他极其自然地回答:“为准备弑魔大会在后山练剑,师傅找他可是有事?那可以先告诉佑儿,我替您传达到便好了。”
“不用不用。”凌承羽连忙摆了摆手:“我就是看到了随口问问。他不在正好,我恰有些秘密事要单独与你谈。”
他一甩衣袖,从中飞脱出个铁钩来,将门闭了拢。那钩子的线断开,凝结成了密不透风的结界。
接着半跪在地,一道小小的光圈从他的手心向外扩散,直至整个地面都被这光芒填满,并慢慢熄灭,他才放松下来长吐一口气,在文佑的对面坐定。
这套动作却十分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显是上乘法力。
在文佑的印象之中,真正的凌承羽的武功是花拳绣腿的假把式,以前他以前常为师傅的武功忽高忽低犯嘀咕,起初以为是师傅深藏不露,后来才明白自己的一身技能全是星辰的功劳。所以他差点又要把眼前的人当作是星辰,只是听那脉息又与他完全不像。文佑略加思索,淡淡然地笑道:“师傅,您这是干什么?明明没人,还弄得神秘兮兮,如此正式。”
凌承羽正色道:“佑儿,此言差矣。谨慎永远没坏处,看似无人无息之地,未必就没有眼睛与耳朵在身边监视着。”
这口吻的确不是星辰,可若说是凌承羽,他总有些不相信。
但文佑依然不动声色地道:“毕竟是师傅,心思比我缜密的多,佑儿受教了。不过看在师傅这样的表现,却也是少见的,可是今日有什么重要的,怕人听到的事情要单独与我谈不成?”
他点了点头,食指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上一推,一张上深下浅的淡红色纸被推到了文佑的面前。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堆奇怪的字符,文佑定睛一看,却是咒法。
他不禁大惑不解:“师傅,这是……”
“照着念。”凌承羽命令道。
此时他多少有一点踌躇,凌承羽不满地道:“你在犹豫什么?莫非怕为师害你不成?”
他嘴上不说,心中确作此想。凌承羽轻笑道:“你这孩子可真是……为师刚说要谨慎,竟就被你用上了。”他将命脉扯出来与文佑相连:“为师与你同命,总该放心了吧。”
文佑也没有阻止他表露真心的做法,在二人命脉完全相连后,咬咬牙齿,低低吟着那纸上的咒法。
越到后面便越熟悉,他抬起头来,完全不用再看,竟也能顺畅的说出。待到收处,一本火红的,上用金色字镂刻着“姻”的册子便落入他不自觉便平摊开的掌心。
“这是什么?”文佑转向凌承羽:“我可以翻开看看么?”
见他的神色应是允了,文佑便揭开来看。
一股异香扑面而来,令其深觉舒畅。书页也尽是喜庆艳丽色,工工整整地写着些似是人名地名的东西,那字迹倒与他自己的十分相像。
他心中惊疑,不断地翻下去,却依然只是一成不变的刻板的字体写着些名姓。
文佑面对着千篇一律的内容不由越翻越快,突然间,他的手不由停了下来。
明显是被人撕裂的断痕。在看到这断痕的时候,一声轻蔑的冷笑滑过耳畔,听不真切却又消失了。他摇了摇头,接着向下翻去。
虽然他看似像是走马观花,但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逃开他的眼睛。
如寻到了撕裂处般,他一下便捕捉到了几处异常。
苍默——月无痕。
苍默——月无痕。
苍默——月无痕。
这卷册中很少出现重复相对之名,可是这两个人却很蹊跷地出现了三次,且笔迹各不相同,竟还没有一个是与自己很相类似的那种。
他皱了皱眉头,暗想这其中许是有古怪。凌承羽忙打断他的思绪道:“佑儿,要是有想不通的地方,也不要强求,不如看看其他的地方。”
文佑想想,便也将那个引起了他内心极大好奇的地方掠过,却将页脚折了起。
再看便仍是毫无变化,他甚觉无聊,直至有处不吸引注意的地方,那秀丽得惊人的字体才驱散了他微微的倦怠之意。
聚炎——散羽。不知为何,这两个名字让他甚是熟悉,便格外留心细看。察觉到“散羽”旁边的缝隙之中,小小的黑糊糊的一团像是墨渍的。
将卷册举得近些,眯起眼来才得以看清那也是个人名。
他不由低低念了出来:“梦……烟……”
凌承羽的注意力原本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听到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