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了一抹清澈的笑意。
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人的笑容,如此纯净无瑕,没有任何的杂质。
能让风停止的美好。
玉若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但她却不是因为稀奇而愕然。她从没想过这世上除了流枫与小灵外,竟还有人能有如此出尘绝世的气质。
她甚至出现了幻觉。他明明半点没有像流枫之处,在她的眼中,竟也慢慢地化成了流枫。
那老人也惊诧着,忘记了呼吸的节奏,半天才回过神来,望着那闪闪发光的两锭银子。
“小伙……公……少……”他的舌头打着结。
他一向可以很自然亲切地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但他现在却为难了。
他实在是想不出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这个人。
无论是小伙子,公子还是少爷,似乎都与他很不相衬。
简直就是传说中不食用烟火气的仙。
“老人家,您想说什么?”他的态度是那般的亲和,一股暖流流入了心海。
他咽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的钱给多了。这么个小东西,哪里值得了一锭银子。”
“既卖的是手艺,说贱也贱,说贵也贵。给多给少都是不过分的。”他淡然地说道:“况且,您先收了这姑娘的银子,我若不给您同样的数,岂不显得您大把年纪,还赚不义之财,随意宰客了?”
比起注意他佩环鸣响的声音,玉若先注意到了他在说了这么长一串话时,虽不大明显,声音却越来越低,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弱喘息。
总觉这人身体却似是很虚弱。
不过从他站得笔直地身躯与优雅淡然的神情,却丝毫寻不到验证她猜想的痕迹。
那老人没有玉若那般细心,只在被戳中了心事,低下了头。
若只多收了个三文两文,他并不觉得羞惭。
毕竟,他也要吃饭,也要生活。生存是艰难的,一个人为了生存而耍一下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并不算是可耻。
他也许算是个敲竹杠的奸商,却并不是个奸人。他先前憋着一口气,才勉勉强强多要了两文而已。
可眼前却是整整两锭银子,就实在有些太沉重了。已经超过了他心中所能承受的底线。
“你是想与这小姑娘相平,不显得我是在欺负她?”见他点头,老人低低笑了笑:“可这就显得是在亏待你了。你若真是执意要给我这么多钱,那也得和这小姑娘折腾我这老头子一下,才显得公平合理。”
他那勾人心魄的笑容没有消去:“您执意如此?”
“必须如此,否则我今晚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夜半无眠对身体很不好,何况是个老人家,这罪责我倒担不起呢。可是……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他略一沉吟:“这样吧。您先把您这位置让出来,我小坐一会儿,马上还您,以此来抵,您可同意?”
这老人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但立刻就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坐得那破旧的小木凳:“请吧。”
“多谢。”他轻轻地理了理衣服,缓缓地坐了下来。
那陈旧破烂的椅子并未让他显得失色,反被他那奇特的光芒照亮,熠熠生辉,像金银宝石雕成的王椅,耀得人睁不开眼。
他点了点那五颜六色的面团,礼貌地问道:“这些我可以用么?”
老人忙道:“可以,也不值钱。”
他嘴角向上扬,抽出了一根竹签,捏起一小撮面,竟自己做起面人来了。
那姿态只要看过一眼便难以忘记,却也极少有人再敢看第二眼。
会怕那双眼就此失明,怕那颗心,会立即停止跳动。
但是除了这老人与玉若,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他们的目光,都被竟会在晴空中出现的血舞姑娘吸引了去。
而他自己的注意力,则全集中在手中那小小的事物中。
那老人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的手,比他还要巧的多。
甚至没能看清他纤长的手指究竟是怎样动的,他已朝玉若伸出了胳膊,淡淡地道:“喏,拿着。”
玉若低头看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颤抖着手将它接了过来。
除了略小了些,不能呼吸,那简直就是真正的人了。
简直就是真正的流枫了。
她抚摸着它的脸颊,柔声唤着他的名字,虽然依旧没有温度,可那双眼睛却在注视着他,还在对着她微笑。
老人也被惊得说不出话。
他能看出,他的手法是实实在在的。
可却像是法力变出来的一般,实在是太快,太好,太完美。
当看到那小人的形象,与玉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无论他如何用心,玉若仍旧是不满意了。
看到此刻她所持事物,他为自己浅薄的见识而愧疚,想要剁掉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双手。
“小伙子,想不到老朽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没看出你也是个行家。”
他耸了耸肩,笑道:“您可真会说笑。只是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你们半天。看这姑娘干形容你也做不出,实在着急,便细瞧了瞧你的手,现学的罢了,哪是什么行家。”
在转向玉若时,那神色又成了一汪秋水:“不知道姑娘对我这现学现卖的手艺与愚钝的理解力塑出的,可还合你的心意?”
玉若的声音在颤抖着,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半天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哦”。
“中意就好。”他起身,轻声问道:“斗胆问一句,这是想象出的,还是姑娘的什么人?”
“当然不会是想出的,我没那么丰富的思维。这是我的恋……未……”她顿了顿,下定了决心般道:“这是我的夫君的样子。”
“是么?”他温柔的眼眸注视着眼睛几乎被钉在面人身上的玉若:“你夫君长得还蛮好看的么……”
“嗯,虽然我并不在乎容颜,但他的确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呢。”【1】 【6】 【6】 【小】 【说】
此刻,看起来心不在焉,实则是为了吸引目光的舞灵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一根糖葫芦。
突然间,她“噗哧”地笑了出来,笑得直咳嗽,把口中的山楂全喷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全不约而同地心道:难怪血舞姑娘在春风殿总是古里古怪,行踪不定,跳完一曲便没了踪影,原来竟是因有些疯癫么。
这也难怪,除了他与她自己,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笑。
她也不会让人知道。
“得了这么好的东西,爱不释手到目光都离不开了,为何不笑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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