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更多的时间管齐甲六那小子,如此齐甲六也喜欢和一些底子还算干净的纨绔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虽然闹不出大事来,可和齐武夫的心性和能耐比,确实相差天壤。甚至脑海里琢磨一番,以齐甲六那点儿能耐,在齐武夫手底下可能还过不了二十招,这还是齐甲六有门硬气功抗着身板的缘故。
齐东流知道范中流方才在齐武夫那吃了亏,那么多年和范中流相处下流,身子骨有事没事他也算一目了然,很贴心道:“好了,老范,你回去休息休息,自己给自己熬点药,武夫这小子下手是狠了点,你也别见怪。”
范中流自然没有见怪的意思,只是多瞧了一眼齐武夫,就走了,也没顾上和齐东流打招呼,人老了性子就是这样,傲了点齐东流也不介意,毕竟自己二十年来的安危都是范中流在边上护着的,好几次被纳兰长生找来的逃窜犯刺杀,也都是范中流在才保全了姓名,倒也别说,范中流的一身硬气功,从某种程度而言,要比旁人更能保护人。而此刻齐武夫在齐东流的身边,范中流倒也不担心谁能对齐东流造成危险,毕竟放眼整个东北,能在齐武夫手头上保证不吃亏的,除了那个早已躲藏起来,不知在哪隐居山野的黄凤图,他也想不出谁的名字了。回去的路上嘴里还不停嘀咕一代比一代强,琢磨着齐武夫这小子二十来岁就这么轻巧打赢他这练功夫练了大半辈子的人,将来的能耐谁又能琢磨透。他的潜意识里没有所谓的武学奇才,这些都是扯淡放屁,哪一个武学奇才不要打小扎马步练拳,那都是日常跟骨子里息息相关的东西,没有过人的毅力,给你过目不忘的本事,纵然你把拳路都记住,自己手无缚鸡,可能面对同样手无缚鸡的几个同龄人还能借着巧劲打赢,可碰上真正有能耐的狠角色,只要被秒的份。在东北的道上,永远有一条潜规则,弱者,是连自己死的方式都无法选择的。
所以,哪一天走在辽宁偏远郊区或是黑龙江某个已经开发过的树林里,瞧见被分了尸的身躯,不要惊讶,那都是无法选择自己死亡命运的可怜虫,或者,也可以叫他们弱者。
东北并非没有法制,而是这个年代的法制尚未健全,所谓的一些稽查队和能量,说难听点,比不上当地的一些小帮小派,所以东北很乱,或者说非常乱,每天死人的比例说不准可以和生下来的持平,要知道,虽然计划生育的方案已经下来,但落实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成事。
齐东流从兜里掏出一包白沙,径自给自己点上,又给齐武夫递了一根,见齐武夫没反应,心中明了,他不介意旁人不抽烟,虽然讨厌被人拒烟,可齐武夫的骨子里有不少齐二牛的性子,看着齐武夫,多少会想到当初那档子事,自己心中存有愧疚,说实在的,他这个当大哥的,在这个家里,至少在经营感情和照顾弟妹上,是全然不及齐二牛的,况且打小齐二牛就没与他争过什么,他知道齐二牛也不和他争,全然将他当一个哥哥看,自己若是因为这点芝麻绿叶的小事就动点脾气,那也忒不是东北爷们了。把烟重新塞回烟盒里,给自己点上,道:“不请我进屋坐坐?”说着,倒是没客气,先一步往屋子里走了,齐武夫笑笑,没有说话,在齐东流后头进了屋,赵檀和马海超很识趣地上楼,上楼前赵檀给了齐武夫一个眼神,约莫是好床本大爷就先抢了,恕不奉陪。
大屋子宽敞又安静,阵阵西北风吹过来,因为火锅炉子已经灭了,多少有点儿寒意,齐武夫觉得舒服,齐东流这厮也无大碍,因为打小也被他爹逼着扎马步,只是后来一门自心思大多花在学习和家族的事业上,也就荒废了,可底子还在,没事也会大半夜光着个膀子练几拳,身子还是足够结实的。
一根烟见底了,屋子的氛围还是相对沉默,其实以齐东流的身份足够抽人民大会堂了,可当初他爹就好白沙这一口,自己打小被耳濡目染,也就改不了习惯了,认准了味道,口味就刁,难改的很。
将烟屁股丢进烟灰缸,齐东流径自开口道:“东虎死了,我们都知道,也挺难受,不过都说入土为安,以后有时间,我们一家子一起去那儿给他上个香,敬个酒,有空你可以看看祠堂,已经给他供上牌位了,就在爹的下头,照理说那是我以后的位置,谁让他比我先赶上了,也罢。”说着,齐东流便自嘲一笑,“我家凤年性子淡,名利金钱这些东西他淡薄的很,只求一餐温饱,有本书读读就够了,等我辫子翘起来,这老齐家的扛鼎的位置也就真的给你了,也别提我那些弟妹的,他们安宁日子过惯了,不知道外头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除了东蟒和春风,其他人还真以为我们是做正儿八经的生意的呢,可这年头,哪能啊,当初老爹就是出了名的悍匪,都是时代所迫,英雄气短。好了,大伯意思已经传达了,也不多说,你心里明白就好,以后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担待的,都是可以掏心掏肺的,别怕生,对了,过个三五天,我会回来一趟,带你去次黑龙江,那儿不是来了个能跟乔六对上脸的小老虎吗,叫赵鑫,到时候跟我去见一面,能和他达成战略上的合作。”说完,齐东流起身就出了门,不忘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寒风无斜雨,他的身子略显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