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的看着自己,直到心里有什么被融化,烧灼的感觉在脸上蔓延时,自己总会将眼神挪向它处不敢与之对视。也许自己对她有些异样的情愫吗?自己在感情上的确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也不会处理眼前的这些纠葛。想到阿曼达与“诺斯艾因援教会”的一年合约没几个月就将到期,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不由加快了脚步,向着阿曼达所在的外籍人员聚居区而去。
穿过混杂着中国南北方特色的华埠市场,以及复兴公司为从海外赶来的华人科学家与工程师新建的几个大型聚居区,便是为汉斯等人准备的独立社区。安保处在周围保护措施严密,这些人身份特殊,有个闪失都将带来无尽的麻烦。阿曼达上个月在李秉衡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搬离了临时的木棚区,但仍然选择与安跟端纳一家当邻居。
远远的就听到杜桑的大嗓门在那里吵嚷:“这帮猴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到这个野蛮的地方来。大英帝国说不定要跟兰芳开战,我们在这里只会更危险。还有那个李博士,谁知道他包藏着什么祸心。我说,阿曼达,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嘿,我说的你总是不听,你看乔治,连你都帮着他说话,我对你们真是失望”
李秉衡摇摇头,每次跟阿曼达在一起,这个杜桑总会找借口在两人旁边,不时冷嘲热讽,弄得很尴尬。要不是自己身为国家总理要注意形象,早就对他饱以老拳。
“总理,您过来啦?”在附近棕榈树下的树影里隐藏身影的邱伟烈压着嗓子,打着招呼。见是这个自己最欣赏的得力干将兰芳各界公认的“冷血屠夫”好奇之心顿起,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那些投机倒把的黑心资本家们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动向?”
“嘿嘿,我在这里转悠了好几天了。”邱伟烈大咧咧的搔着腮帮,满脸胡须如钢针般竖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李秉衡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个只知道喊打喊杀的粗豪汉字,但只有自己最清楚他不过是用表面的粗放不羁掩盖了冷静、睿智与雄才大略。曾经的安保处大佬李燮和有大家气派,人也有气魄,威望较高,但不够激进。李秉衡自己不好出面激进,所以需要邱伟烈这样的铁血之人帮他做些上不得正史的事情。当今世界华人内外交迫,又是非常之世,强权政治横行,缓药与急药要同时施用。如果自己在兰芳所实行的种种政策是缓药的话,那么安保处、武装警察部队、亚齐独立组织等等机构则是几剂急药。
“别卖关子,快说事吧。”李秉衡狠狠给他一脚,两人向来随便惯的,反而比与其它兰芳官员如秋瑾等的相处远远轻松的多。
“老坤甸那边的几个老顽固又不安分起来,这几日正想着法子生事呢。前些日子负责这几区的兄弟很警醒,报告说严老禄家的那条小狗常带着一帮爪牙在阿曼达家附近转悠。这不,阿曼达旁边的那两洋鬼子跟他们干了两架,小狗也知道洋人不好惹,几天没在附近出现。这两天兄弟们说这小子又起了坏心思,昨天有几个打前哨的还带了枪,被兄弟们拿了,审出了不少东西。”说着,咧开嘴得意的笑着,眼睛朝李秉衡挤挤。
李秉衡在他肩上狠狠地拍了下,知道这家伙多半发现了什么大动作,不然也不会亲身到此“说吧,到底审出了什么东西。该不会跟严老禄有关吧?”严老禄是老坤甸的土皇帝,之前靠着荷兰人在地方上呼风唤雨,旧兰芳被荷兰人攻灭时据说曾当过荷兰人的内应,为了自己的私利居然出卖同族,实乃一等一的汉奸。本来李秉衡要将对方背后的旧兰芳势力、老坤甸帮派势力与地主势力、汉奸买办阶层等等利益群体一网打尽,但牵扯过广,附近许多华人大垦殖园也与之同进退,兰芳初建时便对兰芳旧人大范围动手,怕会引起法理上的纠纷,所以隐忍至今,逐渐布局。之前已经逐步打击对方的经济基础,前些日子更是将对方的金融根基连根拔起。
兰芳共和国首都坤甸其实是新坤甸,由当初复兴公司在老坤甸东部大加开发起,围绕着几个大型工业基地形成了一个新兴的城市,加上港口、外围新建工业基地与垦殖园、矿区,实际上成了一个新兴的工业区,比德国的鲁尔区还要大上许多。
邱伟烈也不组织语句,冷森森的说道:“严家小狗严雄这两天恐怕要对阿曼达与她的两个英国跟班下手,几个老狐狸在后面谋划,恐怕打的是让英国人与我们之间无法转寰的主意。要是有英国人在这里出了事,嘿嘿,外国人恐怕敢来投资的要吓跑一大批吧。另外,嘿嘿”他没说的话隐含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李秉衡听着他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几句话,愤怒之情澎湃而起。“想不到,他们还是死心不改,看来我们还是太仁慈了。乔欲寰劝我有时候对内也该铁血些,不能太过善良,的确如此。”
顿了顿,冷冷的说道:“这事就交给你,好好办。该杀的不要手软,除非你杀到手软。”
邱伟烈心抖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冷酷,许多人看他仁慈惯了,以为是个英主,却不是个雄主,但如今的这气势,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