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能在这京里混得风生水起,全凭祖上传下来的这门制伞手艺,我家的纸伞,可不光是花样漂亮,伞骨是上等的深山老竹,结实着呢。这京里的数得着的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谁不喜欢我家的花伞…”
怀明弘听老板说到“风生水起”这个词,使劲地咬着嘴唇,转头看乐以珍,见她也是一副忍笑的样子。老板娘听自己的男人吹大了,尴尬地制止他:“喝两盅就找不到北!快闭嘴吧,带客人看货去!”
这时候,几个伙计已经四下里挂好了灯笼,又提过来两盏更亮的大灯笼,交到了怀明弘和乐以珍的手上。怀明弘冲着老板一摆手:“夜晚凉,朱老板进屋去等着吧,我家娘子看货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打扰。”
乐以珍听他再次歪曲自己的身份,气哼哼地下了台阶,自己先进了那一片伞海之中。怀明弘一抬手,对老板夫妇呲了一下牙:“她就这脾气…”然后也跟着步入了悬晾在院子里的一大片伞下。
“娶漂亮媳妇…还要受这种窝囊气,这么看来,我娶你总算是有一样好处的。”那朱老板看着自己的老婆,喃喃地说道。
“你现在知道,娶我不委屈你了吧?”
“不委屈…不委屈…”
“可是自从我嫁给你,我一直觉得很委屈呢!”
“嗨!你这人说话…哎哟!”
伞行的老板夫妇说笑着,进了屋去。院子里只剩下怀乐二人,还有四下高挂的灯笼,还有这一院子随风摇曳的花纸伞。
乐以珍提着灯笼,一边仰脖看头上的纸伞,一边慢慢地走着,心里明白怀明弘带她来这家伞行的目的了。
在一片灯影映照之下,满院子花伞如一个个凌空漫舞的彩裳少女,轻舞曼摇。而人徜徉在伞下,就好像置身于一片花海之间。幽暗的夜色里,灯光在半透明的纸伞上晕出各色的光影来,而乐以珍就走在这各色漫移轻动的光影之下,就如同行走在一个梦想的幻境里。
“好看吗?”身后传来怀明弘的声音。
“好看…”乐以珍由衷地叹一句,“你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个地方?”
“我今儿下午跟岳掌柜办完事回客栈,就路过这里。太阳底下看这一院子的花纸伞,真就像一片春花绽放,灿烂炫目。刚刚我突然又想起了这个地方,我想如果主人家没有收起这些伞的话,夜里点上灯,一定又是一番景象。果然!总算没有白来一趟…”怀明弘仰着头,一脸的陶醉。
“你…”乐以珍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刚刚在屋里那些浑话,以后可不许乱说,你让我很尴尬。”
怀明弘觉得她这话很煞风景,便只当没听见,拉起她的袖子往前走:“你瞧那把绿伞,被灯光映成那种暖暖的桔黄色,那上面画的女子本来是倚栏面水静思,此时看来,倒像是一位妻子夜里掌着灯,倚门盼望夫君归家…世间万象变化多端,如果我们的脑子不成一变,就领略不到这其中的妙处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乐以珍听出他意有所指,也看向那把绿纸伞。
“我带你来看花伞,是因为我知道你对伞有着特殊的情感。”怀明弘低下头来,眸光晶晶亮看着乐以珍,“还记得定儿成亲那天,你喝多了酒,你跟我说,你这两辈子都在找一个能在风雨中为你撑起一把伞的人,你还给我背了一首奇怪的诗,虽然我听不懂那是什么韵,但我听得懂那诗里的意思…”
乐以珍赶紧背转身:“我说过那些吗?你记错了吧?”
“这是远离安平的京城,我们正站在一家陌生的伞行里,周遭没有别人,就你和我。你能不能放下你的戒备心?面对我,轻松一些,不好吗?”怀明弘扳过她的肩头。
乐以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道理我都说过,你也懂得,人活在世上,都是背负着各种各样的责任。我也只是个凡世俗人,超脱不了世事牵绊…”
“就这一会儿…”怀明弘伸手制止她,“就今天晚上,这一刻,我们把身份和责任先放一放,只照顾我们的心,好不好?你看这些伞,我打算把这些全买下来,安置到你城西礼士街的宅子里,我希望你烦心的时候,去那里撑一院子的花纸伞,看到这些伞,你可以在心里对自己说:在这世上,有一个男子肯在下雨的时候为我撑一把伞,我没有白来这世上一趟…”
乐以珍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一股热浪冲向她的眼眶,毫无征兆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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