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地倚靠在车壁上,打量着陆天诚的神情举止,深潭般的眸子中掠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个青年,也许应该说是少年?头一次,萧翼对于一个人的身份不能确定。就算是失忆,一个人的本质不会改变。可是沦为阶下囚的这个男子,纯净得就像一汪水,一眼可以看到底。按理说,不管是皇家的护卫也好,暗杀者也好,都会对于杀气有本能的反应。不是思想上的反应,而是常年训练造成的肉体本能。偏偏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多次暗中试探完全无动于衷。无关者?萧翼暗暗摇头,不可能,时机太过凑巧,而且,这个人明显身怀武功。只不过,他自己可能连这一点都忘记了。
轻轻叹口气,不知道和天羽的秘密联系哪里出了枝节,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接到飞信了。虽然去过天羽的宫里几次,不过因为是秘密联系,自己也没有见过天羽这个唯一的弟弟,倒是碰到过皇后来送东西——那时候还是太子妃——自己也是及时藏了起来,没有露面。
现在想来,其实应该暗中将天羽的亲人都认一遍,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盲人摸象般去找陆天诚了。天羽这次能登上皇位,他这位嫡亲的弟弟也是功不可没。虽然陆天诚狠毒蛮横,不过对他唯一的亲哥哥,确实相当亲近,一切都以天羽的马首是瞻。这次镇压叛乱,陆天诚所带领的禁卫军充分发挥了铁血手腕,为天羽控制大局争取了时间。为了彻底清剿叛党,陆天诚才远途跋涉,这也是天羽的无奈。刚上位不久,手中可用之人不多啊。
可现在,这位诚王爷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就算没见过本人,他手上应该套着和天羽同样的乌金戒指,也能认出来。现在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次兴山暗杀后,叛党也转入了地下,行动更加诡秘。以自己的耳目灵通,也查不出来叛党的下落。不知道陆天诚是否落在他们手里?
闭闭眼,萧翼压下了心头的担忧。这次出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将失忆的男子送到天羽那里。如果确实不是陆天诚身边的护卫,那使尽手段也要查出他的来历;第二点,听说医林圣手欧阳祈最近在北边的清州府出现过,如果能找到欧阳祈,乐瑶也许康复有望。这位神医行踪过于飘忽不定,否则早就能请到他给乐瑶诊治了。
正想到乐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咚”,还在神游的陆天诚猝不及防,又撞上了车壁。萧翼瞥了他一眼,旋即飞身下车。
“什么事?”萧翼清冷的声音响起。车内,陆天诚揉着撞得生疼的脑袋,侧耳听着。
“禀堡主,乐小姐她......又犯病了。”回话的人支支吾吾。
好像是为了响应这句话,乐瑶的尖叫倏然响起:“头痛,痛啊。峰哥哥,我的头好痛。”
紧接着,外面乱糟糟的脚步声、连海峰强作温和的安慰声、萧翼吩咐属下拿药声,夹杂着乐瑶痛苦的喊声,清晰地传到了车厢里。陆天诚紧紧捂住耳朵,极力屏蔽乐瑶的嘶叫。那痛苦的喊叫顽固地钻过指缝流到陆天诚耳朵里,让陆天诚更加使劲捂耳朵的同时,心内泛起一股淡淡的悲伤:这个小姑娘叫得嗓子都走音了,肯定很痛苦吧。不知道她究竟得了什么病。不过,有这么多人呵护她,也算不幸中的幸运了。还不知道,我以后会有怎样的生活?如果真能得救、如果真是重生在皇家,那以后的路估计鲜花会有、荆棘也是少不了的。
喊叫声戛然而止,陆天诚放下手,乐瑶好了?却听到萧翼清冷的声音带了些急躁,“三弟,你点了她的穴道,只会让她病情加重。”
“可是,她这样太痛苦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连海峰的声音嘶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