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次,为一个人去,可好?”
“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带着大伙立刻走,走得越远,我也就越安心!”程名振将杜鹃的手指握了握,继续强调。
杜鹃微微笑了笑,不与程名振争执,将话题换成了一个:“除了窦建德外,其他人怎么样?你刚才说,那个曹旦是个混不吝,其他人呢?我就认识王大哥和红线,他们两个倒是好人,值得信任!”
“我接触的也不多。就目前来看,可以说是良莠不齐。但这也验证了窦天王的确有过人之处。无论什么样的豪杰,到他这里都能容得下,并且都能派上用场。”程名振五指屈伸,将窦建德麾下的核心人物一一数落。“差一些的,如杨公卿、徐元朗咱俩就不说了。都是原来的打家劫舍的草头王,所凭无非就是‘胆大心狠’四个字而已。咱就数其中出类拔萃的。王大哥你见过,他虽然没读过兵书,却是个顶尖的将才。人品、武艺、心胸,没一处不是上上之选。其他的,如阮君明、高雅贤、殷秋、石瓒,也都算是一时豪杰,本事不在你我之下。”
“我怎么能和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比?”杜鹃轻轻白了丈夫一眼,嗔怪。
“你本身一直不比我差,真的。”程名振笑着解释,“太平盛世的时候,肯定显不出你的好来。而乱世当中,却唯有你在背后能让我放心。其实我虽然读过几本书,却也不是被书本束缚之人。你喜欢做女中豪杰尽管做便是,我肯定不会干涉你!”
听丈夫如此夸赞自己,杜鹃心里禁不住暖暖的,就像喝了蜜汁一样甜。她不擅针线女红,也不太懂猜男人的心思,厨上灶下,更是差得一塌糊涂。所以婚后这些年来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尽职,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丈夫什么。今天被程名振一句,“唯有你在背后能让我放心”,说得块垒顿消,神清气爽。
“真的,这些年来,亏得你在我背后。”程名振握住妻子的手,郑重重复。有些话,他一直没说起过,但心里却明白得很。自己当初能在巨鹿泽,后来能在平恩三县站稳脚跟,与杜鹃的辛勤付出密不可分。特别是几次大战之时,若不是有杜鹃护着老弱病残退往深山,他绝对不可能放开手脚。
“别说这些了,接着说窦天王麾下的事情!”杜鹃轻轻地白了丈夫一眼,红着脸低下了头。
程名振轻轻咬了一下妻子的耳垂,笑呵呵地继续。“其实论起武将,咱们这边也不少。我真正佩服的是窦天王网络文官的本事。宋正本、孔德绍、凌敬,见识都非同一般。今天宋正本还给他献了安定河北之策,日后窦天王如果按此推行下去,恐怕会大有作为!”
“就是说话总带着刺那个?”杜鹃心中愈发感到安稳,推开程名振热烘烘的嘴巴,笑着去整理床铺。
“嗯!”程名振点头回答。走到妻子背后,与她一道忙碌。偶尔挨挨擦擦,尽显夫妻之间的亲密
屋子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嫙妮起来,点在桌子上的蜜蜡突突跳动,喷射着滚烫的热浪。杜鹃一边抓紧收拾,一边用话头拖延时间。“他脾气虽然古怪,但的确一身正气。那姓孔的呢?除了拍马屁外,我可没见他做过什么!”
“曲意逢迎,也需要一番本事。否则不是天天把马屁都拍到马腿上?”程名振笑着抱住妻子,不让她继续逃脱。“人家说事君如事夫。不但要懂得给他逆耳忠言,督促他上进,以求夫荣妻贵。而且还要懂得揣摩他的心思,顺着他的意思,夫倡妇随……”
“话都让你说了!”杜鹃很快就喘不上起来,扭过樱唇,婉转相就。“是不是这样就算……”
她的话被程名振堵在了喉咙里,渐渐变成轻柔的呢喃。二人已经成亲好几年了,一直为了自己和别人而忙忙碌碌,聚少离多,至今尚未开枝散叶。这不能不说是美满之外的一丝遗憾。如今,程名振已经把洺州军交了出去,窦建德看样子又是个能成大事的英雄。二人的未来不再是黑漆漆一团,而是充满了光明和希望。如果再添个孩子,让他行走在光明和希望中,多好!
父母经历过的苦难,他永远不必再经历。父母承受过的伤痛,他永远不必再承受。他为见证盛世而生,而不必是为了承受动荡而生……
是夜,红影摇烛,雨疏风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