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见到的人都绕开他走路。顾萌萌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贺团,怎么不进去?”
贺致章抬起头,看是顾萌萌,神情略微放松了一点。他指指屋里,声音调低说:“军区让我来做康威的思想工作,想让他转入军区机关做文职,可我才开了个头,他就跟我蹦上了!这不,把我撵出来了,说是头疼。”
贺团越说越糟心,只见他呼啦一下撸了帽子,扔在了椅子上。
“搁我这儿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不禁解决了两地分居,还缓解了家庭内部矛盾,不用出任务,不用接触危险,一举多得的事,他却说把他给毁了。萌萌,你说气人不气人。他的身体是不行了哇,若是行,我还不肯把他放走呢!真是不识好歹的玩意,和我那帮子不听话的兵一个模子刻出来,都是来要我老命的!”
“嘘嘘!嘘!”顾萌萌眼瞅着贺团就要吼上了,赶紧让他注意这里是公共场合。
“贺团,你小声点,嘘嘘!”
贺团指了指紧闭的病房门,默着声音叉腰又吼了两声才作罢。
临了,他看着顾萌萌说,“萌萌,这任务太艰巨了,不如交给你吧。”
“贺团,你可不带这样推事儿的!”
贺团挠了挠头,故意夹紧了腿说:“让你嘘嘘嘘的,我都憋不住了。厕所呢,这外边那儿还有厕所?”
康威按铃让护士打扫病房,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妻子顾萌萌。
满地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各个角落,他半靠在床上,英气的脸庞隐隐透着失落悲愤的神色。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两人遥遥相对,静默无言的空气中流动着难以言喻的憋闷气息,平常默契的微笑怎么都无法再自然的展露给对方。
康威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抿紧了嘴唇。
顾萌萌默默的拿起清洁用的扫把和簸箕,打扫起来,她扫的很专心,连床底下的角落都不放过,当她靠近康威,准备检查他床上有没有玻璃碴子时,她俯低的身体却被他倏然从身后抱紧了。
“萌萌。”他的声音低哑暗沉,带动着她的心弦,一起陷入哀伤的氛围。
顾萌萌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他的怀抱撒娇,更没有用小心翼翼的笑容去消解他的心结,她冷静的拍拍他的手,用力挣脱了他的拥抱,站在了一边。
康威错愕的盯着她。
他眼底迅速凝结的受伤和难过让她忍不住就要示弱。
不能啊,顾萌萌。
你千万不能因为心软就功亏一篑。
顾萌萌把手背在后面,用力的掐了一下脊椎骨的位置,嘶嘶的痛楚让她禁不住小小的呀了一声。
她在康威沉默的注视下,走到放背包的沙发,从夹层的位置,取出了一封没有封口的信笺拿在手中。她珍爱的捧着它,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手中洁白的书信,久久的伫立不动。
康威看着她的动作,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他认得那封信。
是自己临行前依照惯例写给亲人的遗书,他留给了贺团。而贺团却在伊拉克传回他死讯的时候把遗书交给了萌萌。
顾萌萌把目光从书信上抬起来,目光清澈的望着他说:“我给你念一封信吧。它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珍藏的信笺,和妈妈的信一样,都镌刻在了我的心里。”
她把书信放在胸口的位置,眼睛却深情的看着他,开始了她的背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