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等那个侍卫说完话,察台多尔敦猛然一回头,露出杀气毕露的眼神,恶狠狠道:“我再说一遍,现在察台王府的所有实权,全在我察台多尔敦的手上,什么事情都是我说了算!沂州城王宣王信父子传信下令让本公子除掉北原五侠,现在来运镖局敢包庇犯人,就是违抗朝廷!违抗朝廷者,下场只有一个——死!”
察台多尔敦的话如同一把尖利的匕首,直穿人心。那个侍卫见了杀气正浓的察台多尔敦,马上变得胆战心惊起来,随后颤颤巍巍道:“是、是,属下知道错了……”
过了很久,察台多尔敦才慢慢缓和了情绪,随后重新回头望着城楼下的士兵,一脸严肃道:“你下去看看,兵马是不是都齐整了。若是齐整了,去给本公子安排一匹好马,本公子要亲自前去镖局问话——”
“是,公子爷……”侍卫最后低声答应了一句,随后就快步跑下了城楼。
剩下察台多尔敦依旧伫立在城楼之上,望着楼下的人马,心中暗暗道:“青墨山庄没有北原五侠运车的踪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一直不为人知的运资车队一定是还藏在来运镖局错不了了……如果真是这样,纵使你来运镖局再怎么有父王庇护,违抗了王府的事情,包庇了嫌犯,与朝廷对抗,那是谁也救不了的……孙少主,说不定就在今晚,你我二人就该有个了结了……”
察台多尔敦又在城楼上站了一会儿,看着楼下差不多准备好了,自己也沿着楼梯慢慢走了下去……
“公子爷,马匹已经备好了——”刚刚那个侍卫牵着一匹良驹走至队伍的正前方,随后对察台多尔敦道。
察台多尔敦环顾了一下周身严整的蒙元军队,慢慢踱步经过部队的中间岔道,走至了马匹前。察台多尔敦看准了,轻步一跃,纵身骑至马背上。
“吁——”察台多尔敦手中马缰绳提起,随后对身后的军队发令道:“现在听本王命令,全员兵发来运镖局——”
“哦噢——”身后的精兵猛将同时发出震天的喊声,在寂静的寒夜中显得格外响亮,如同山间的鸣雷。
“吁——吁——”紧接着,就是成匹马群的喊叫,部队正式出发,跟着察台多尔敦一起前往来运镖局——看来来运镖局今晚,注定少不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在察台多尔敦走后,倚在城楼之后,一个中形的身影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夹杂着焦虑和不安。
“咳咳……咳咳……咳咳咳——”城墙处还不断传来间断不止的急促咳嗽声,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察台王本人。
如此寒冬之夜,察台王不顾身子的病重,毅然独自一人忍病走出房门,看着察台多尔敦带着手下的部队离去,察台王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反应,只是带着叹息一般地摇了摇头。他倒并不是真的治不了现在“火在刀尖”的察台多尔敦,察台王虽然病重附体,但是实权在身,若是察台王真的以察台王爷的命令强行下令,他察台多尔敦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肆意妄为。
没有人知道察台王这一次为什么放弃了拦下察台多尔敦,也许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也许是他觉得来运比镖局的气数已经走到了尽头,相关到头也是无意。曾经和自己有过恩源的来运镖局,自己不惜摆低身份,多次上奏朝廷,终于使得来运镖局从汴梁搬至了大都,没想到却是得到了如今这样的下场……虽然察台多尔敦很不想承认,但是如今的自己确实是老了,老得什么都做不了了,就连最后一二十年来自己一直想要从来运镖局找到的答案,马上也即将成为泡影,也不知道察台多尔敦此时的心里究竟是失落还是解脱……
然而就在察台王独自一人在城墙处若有所思之时,他的身后又默默出现了一个人。
而察台多尔敦似乎是知道这个来者的身份,并没有回头正眼望她,仅仅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后缓缓道:“你怎来了……咳咳——咳咳……”
“我不能来吗?”后面的人缓缓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妻子,关心你也是很正常……现在夜里正是风寒,你现在有重病在身,还一个人跑出来,就不怕衰老的身子撑不住吗?”
原来后面说话的人是察台王的妻子度里班扎娜,度里班扎娜装成非常关心察台王的样子,问候起来也是语气平和。
然而察台王似乎是知道自己妻子的心思,并没有立即回话,也没有回头望她一眼,而是一个人依旧静静地望着刚才察台多尔敦及其下部队离开的方向。
“虽然关心你这根老骨头,不过就算是你真死了,我也不会伤心的……”度里班扎娜很快换了一个表情道,“看着刚才多尔敦离开时的神情,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察台王你了,那才是我们儿子该有的样子……不过说真的,察台王,你真的是老了,老的不中用了,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害的吗?”
察台王眼神一皱,似乎是知道度里班扎娜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和度里班扎娜说一句话,也没有望她一眼。
“只有那个女人,那个十八年前弄得你神魂颠倒的女人——”度里班扎娜突然加重了语气道,“那女人就是一个狐狸精,不但蛊惑了你,还彻底让你颓废了……十八年前,自从指使唐天辉灭了唐门世家之后,你就再也没有为朝廷、为家族做出过一件像样的政绩了。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就是因为听了那个女人的话,导致了你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察台王沦落成现在这个地步,这全都是那个女人害得……”
“你住口——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察台王听了,顿时怒从心中起。怎奈病魔缠身的自己,愣是让自己在寒冬之夜中,不停地咳嗽不息,想怒怒不出。
“怎么,我说错了吗?”谁知,度里班扎娜依旧得理不饶人道,“什么罩着跟来运镖局有恩情的关系,那都是你和那个贱人所谓关系的借口……当然,你让我住口,我也不再提。不过你记好了,你现在是地位高高在上的察台王,总有一天,你会更加沉沦,最后落魄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步。而我,即使是你的妻子,我也不会原谅你在十八年前的所作所为……中原汉人有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你觉得你这样继续隐瞒下去,还能隐瞒多久?现在多尔敦兵发来运镖局,来运镖局的日子也恐怕不好过了吧?如果来运镖局真的和你十八年前的事情有关,那这个秘密该是揭晓的时候了……等着吧,察台王,你马上也快到了为你十八年前所做的事情得到应有代价的时候了……”
度里班扎娜说完了这句话后,没有再看察台王一眼,扭头便向回走去;而察台多尔敦至始至终也没有望度里班扎娜一眼,自己的咳嗽缓和后,依旧是望着察台多尔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