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走进水阁,立刻有一种幽幽沉沉的香味扑鼻而来,那个低沉迷人的声音说:“抬头让我看看。”我抬起头,飞快地扫了她一眼。
这是一个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女人,说她三十岁或是四十岁都有点像。身材丰腴,肌肤白腻如脂。眉目并不十分出色,却带着无限风情。让人一眼看过,忍不住又想看第二眼。
“九爷在我面前一直夸你,”她姿态优雅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盅,“果然是个机灵的孩子。就留下吧。让小云带你去换身衣服。”先前的那个穿绿裙子的姑娘拉着我行过礼,一起退了出来。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她所说的话。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九爷应该就是昨天那个让我感觉危险的白袍男人,他为什么要将我留下来?应该不光是觉得我机灵这么简单吧?
小云带着我洗了澡,换上了和她一样的衣服,又带着我回到了水阁。
夫人已经用过了早膳,正笑吟吟地歪靠在软榻上。在她的对面,一位穿着白袍的男人正在给她画像,正是昨天那个看似笑容可掬却让我感觉危险的男人。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也只是在我们脸上飞快地扫了一眼。
小云似乎也对他颇为忌惮,垂着手静静地站在一旁。一时间水阁内外鸦雀无声。直到软榻上那位夫人娇嗔地说了句:“再躺下去我的骨头都要酥了。”白袍男人才哈哈笑着说:“再多的笔墨也不足以描绘阿萝的风情啊。”几个丫鬟都低着头,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这时候,有个老嬷嬷过来禀报说锦衣阁的老板来了。
夫人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懒洋洋地说:“你自己在这里画吧,我可要先去试试衣服了。”小云赶紧拉了我一把,让我跟着她一起往外走。才一转身,背后又感觉到了那种危险的气息,仿佛一只野兽正潜伏在自己的身后,伺机要扑上来一般。我从来不敢拿后背对着感觉危险的人,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咬牙忍着。脑子里千百个念头涌了上来,如果他真的动手,我又该怎么应付?
短短一段廊桥,却好像走不到尽头一样。
一直到下了廊桥,穿过花园,我心里的戒备才渐渐松弛下来。
虽然暂时不能确认这位主子就是昌平夫人,但是看她的日常起居,倒的确一副贵妇人的派头,除了试衣服,就是找人陪她下棋听曲。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晚饭的时候,白袍的男人又来了,我和小云几个人摆好了酒菜就全部退了下来。小云带着我回到了后面院子里下人住的地方,告诉我不轮到我当值,晚饭之后不可四处走动。
一直熬到了夜色降临,我偷偷爬起来,在小云的枕头边下了一点药,让她不至于半夜醒来发现我不在床上。我悄悄地潜回了夫人居住的逸心轩。没有夜行衣,我只好拿绿色的丫鬟衣服将就,只是为了行动方便,没有穿最外面的裙子。
我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靠近逸心轩,奇怪的是竟然没有遇到巡夜的家丁。这样异样的顺利和安静反而让我不安。
逸心轩黑着灯,从里面传出一阵奇怪的声响,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若有若无的呻吟。
我的脸在黑暗里立刻就红了,我这赶的是什么时机啊——难怪会没有巡夜的家丁了。不过这也算老天帮我的忙,如果屋里这个练家子九爷处于正常的状态,我恐怕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摸到这里。纵然如此,还是不敢冒险靠得太近,只是小心翼翼地在外间的窗下伏下身来。前面有几株高大的丛树,即使偶尔有下人从小径上路过,一时半会也难以发现重重阴影里还藏着人。
冥宗的内功心法可以将人的呼吸、脉搏等等生命体征都调节到极微弱的状态,原本以为这个特点并没有实际的应用价值,现在看来还真是我想错了。
此时此刻,我的处境还真是有点尴尬,又不能听,又不能不听。好在还没有被人看见。我暗中发誓,破了案之后坚决不能透露自己这一段听窗根的经历……
屋子里的喘息声平息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隐隐传出唧唧哝哝的说话声。我凝神细听,正是九爷和夫人的声音。
“你难得在庄园里留这么长的时间。”夫人慵懒娇媚的声音。
“等这笔买卖了结了,我可真要好好歇歇。”九爷的声音。
“银子够吗?”夫人担心地问他,“日期可是快要到了。”“还差两万两。”九爷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听得我心头一阵狂跳。两万两银子?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呢?
按照焰天国的物价标准,维持一个普通平民家庭一年的生活,需要十到十五两银子。一个新进刑部的捕快一年的俸银是十八两,我享受七品武官的待遇,每年的俸银是四十两。两万两银子足够组建一支小型的军队了。
夫人叹了口气,“没完没了地要银子,好像我们真会法术一样。”九爷沉吟片刻,缓缓说:“你告诉飞毛,手脚利索一些。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夫人说:“飞毛跟了我快二十年了,比你还靠得住呢。”九爷笑道:“是想把我气走了,再找来个小白脸陪你吗?”夫人却没有笑,反而叹息了一声,“我最近也有些心惊肉跳的,你说这几个女孩子还要不要送出去?”九爷毫不犹豫地说:“当然要。不过里头那个叫小青的,你看好了。她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夫人哼了一声,“你别是看她生得标致,想要给自己留着吧?”九爷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实话告诉你,这丫头会武功。咱们不知道她的来历,暂时不宜下手。你多派些人跟着她,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可打草惊蛇。”我的心咕咚一沉。果然出师不利,刚进门就被这老狐狸怀疑上了。那我是不是该趁早下手呢?
“明天一早我就走,”九爷接着说,“最重要的就是账本,那个一定得看好了……”听到账本两个字,我的心又是咕咚一跳。就听夫人懒洋洋地笑道:“放心,我亲自收着呢。”九爷说:“就怕你这逸心轩也不那么牢靠。”夫人不服气地说:“难道你还怕这里失火不成?”……
“失火”两个字电光火石一般提醒了我,让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过,这条妙计施行起来得等九爷走了之后——这个人的深浅我不知道,若轻易动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目前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该怎么联络外面的陈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