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如今对她已有好感了,虽然还比不上尘儿和秀儿视若姐妹,到底还是瞧见她了,她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
尘儿、秀儿失踪了,三娘子必然心急如焚,虽然她比别人差上那么一点点,至少,至少三娘子还是会来寻她的吧?何况,那些人还伤了尘儿和秀儿,三娘子是最护短的!
岐王府的人要难缠了些,所以三娘子一定还在查线索,她要坚持下去!否则等三娘子查过来的时候她已气绝,甚至被人埋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外面的一阵脚步声让媚儿身子猛然一抖,从浅眠中惊醒过来,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捏着木柴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是三娘子来了?还是又是那些人?
媚儿虽然害怕,还是勉强支撑起麻木的身子靠到破破烂烂的窗户旁,从里往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妇人领着一干媳妇和丫头疾步走来,身后还有一大群管家,不过,来的方向不是这儿,而是前方的大厅,媚儿咬着下唇,不敢轻易的啃声,有些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只是愣愣的望着那一大群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厅内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人,绝大多数都衣不蔽体,有宿夜的酒味儿,有糜烂的气息,衣衫和小衣扔了一地,瞧得出这些人有的是府里的丫头,有些则是十二买来的歌姬舞姬,一场糜烂的宴会便是如此结束的。
岐王妃冷哼一声,见不得如此糜烂的场景,扭身走了出去,一群管家上去一阵脚踹,将厅中的众人都踹醒了过来,众人听说是王妃来了,一阵的慌乱,尖叫声此起彼落,找衣服的找衣服,有的则是躲在人后,乱七八糟的景象让几个管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喝道,“乱跑什么?十二爷呢?”
昨儿个夜里众人都喝的烂醉,哪儿还知道什么十二爷,一个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那管家见状骂道,“还遮,还遮,方才王妃进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遮掩?你们一个个的等着领罚吧!把十二爷给弄丢了,我瞧着你们这是都不想活了!”
眼尖的瞥见十七披着一件里衣偷偷的往外溜,那管家一挥手,身边两个人便扑上去抓着十七笑道,“王妃有请呢,十七爷随小的去一趟吧!”
这边被那管家一下,一个侍女哆哆嗦嗦的道,“十二爷昨儿个夜里喝到一半就离席了,像是要去柴房……”
“去柴房干什么?”那管家喝道。
那侍女闻言被吓的脸色惨白,磕磕巴巴的道,“那个绑回来的歌姬,便关在那儿!”
一切都明了了,那管家一挥手道,“把她带过去!”想了想又道,“去十二爷房里寻寻!”环视厅中一圈,“在这儿的人在王妃发落下来之前,谁都不准离开!”
说罢一甩衣袖,留下满室惊恐。
正厅不能用,王妃只带着一干人等去了花厅,不多时就有人带着十七过来,两边的管家看似将他搀扶着,实则是将人架过来的,王妃见状摆摆手道,“来着是客,哪儿有你们这般的,去搬根凳子过来请十七爷坐着!”
十七不敢说话,在自家府里他可以若无其事,岐王妃是出了名的讨厌这些,婶婶要训斥侄儿,他也只有闭嘴认罚的命。
最重要的是,王妃瞧他的眼神,让他有些忐忑,若是打了罚了还好,他最害怕的还是……
果然,没多久管家就拖着十二过来了,让众人惊讶的是,十二头上竟然还有个大大的伤口,上面尽是干涸的鲜血,人依旧是昏沉沉的,来了花厅还手舞足蹈的大叫大嚷,“放开爷!你们这些奴才,跟在王妃身后人模狗样的,信不信爷杀了你们?”
王妃见状脸色大变,啪的一声将茶杯拍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是震醒了还是糊里糊涂的十二,看着王妃眼睛发直,诺诺的道,“王……王妃,您……您怎么来了?”
王妃冷笑道,“还不算糊涂,知道是我来了,不是在我院子里。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十二在头上摸了一把,哎呀疼的他顺口便骂,“那个小贱人!”
王妃挑眉,“小贱人?”
十二陡然醒悟过来,啊了一声道,“便是服饰我那个秋萍,昨儿个扶着我回房的时候让我跌了一跤。”
王妃唔了一声,淡淡的看了十二一眼,重新端起茶杯喝了起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意思,这表情,让十二的腿一软,要不是两个管家架着便跌倒地上去了。
心中忐忑,却挤出一抹笑容来道,“王妃,这一大早的,您来我院子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让孩儿效劳?”
王妃放下茶杯道,“我便是来瞧瞧,听说你这儿来了个国色天香的舞姬,歌舞冠绝长安城,恰好今日无事,便过来了。”
“哪儿有什么舞姬?没有没有!王妃莫不是听错了?要么就是哪个王八蛋陷害我!”十二一口否认,瞧的十七心中不断摇头,这人蠢果然是没的治的,都找上门了,还到各处溜达了一圈,那么大个大活人在柴房里呆着,还能逃的过人眼不成?这会儿还不如认了的好。
十七闻言道,“十二哥莫不是睡糊涂了?昨日咱们在街上救了一个歌姬,谁知道那歌姬是个疯妇,还伤了您的头,您忘记这事儿了?”
王妃似笑非笑的看了十七一眼,“十七郎,我问十二,可没问你。”
十七道,“十二哥这是被那贱人打糊涂……”
“闭嘴!”王妃厉色喝道,外面隐隐的传来一阵呼喝声,四五个管家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进来,这四五个管家其中两个还受了不轻的伤,而那女子即便被人抓住,依旧挣扎个不停,头发散乱,神情疯狂,那几个管家见状根本不敢让她进花厅,王妃知道此女是岑子吟是侍婢,不管之前是不是歌姬,这会儿瞧起来还有几分贞烈,与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便走了出去,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女子才缓缓的停了下来,疑惑的望了花厅里一眼。
媚儿本以为今天就要毁了,若她真被那个人碰了,她便无法再回到岑子吟身边,无论如何,岑子吟也不会容一个跟隔房的小叔子有关系的女人留在身边的。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挣扎开来,只是咬了一个管事一口,另一个管事吃了她一棒,接下来四五个人连拖带拽的将她架起来,她一时情急,竟然想到咬舌,还好其中一个管事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否则她还见不到王妃!
方才经过花园的人竟然是王妃!
十二被人架着,十七虽然坐着身边却是坐如针毡,两人看见她的时候皆是神色大变,媚儿不由得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今儿个即便是死在这儿也值得了!
一道淡淡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王妃让你进去回话!”
媚儿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下来,嘴里塞着一团抹布,她没办法说话,只能用这种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几个管事试探着松开手,怕她再发疯,因此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其中一个跑到王妃身边回话,低声道,“这丫头可厉害,拿着柴火当棒槌,打的一个伤了头,夺了她的柴火便咬的另外一个脖子鲜血直流。王妃,依奴才瞧,还是让她在外面回话吧!”
王妃扯扯嘴角道,“十二爷的头都敢打,还打不得你们几个了?三娘子的威名渊博,便是一个奴婢也调教的性烈如火。”
众人都听不出王妃这几句话到底是喜是怒,纷纷闭口不言,那侍女见状伸手替媚儿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将她的头发挽了挽,媚儿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低着头,抿着嘴。
待一切毕了,那侍女才道,“进去好好回话便是。”
媚儿心中一喜,她一个下做人,能有这份待遇背后必然是有推手的,她唯一能想到的人莫过于岑子吟!
低眉顺眼的进了厅内,跪在地上与王妃磕头请安,媚儿好歹也受了十多年的调教,一切的礼仪烂熟于心间,虽然身上的衣衫遮去的不过半数肌肤,却愣是让人能感受到眼前的合该是一个大家闺秀。
岐王妃淡淡的道,“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媚儿虽然跪在地上,却是跪的笔直,心中有底气,说话的中气也要足上几分,用叫的有些沙哑的嗓子道,“回王妃,奴婢名唤媚儿,原是一个歌姬,被十七爷买回邠王府中,后又转赠十五爷,自此之后便一直在十五夫人身边服侍。”
岐王妃看了十二一眼,又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岐王府中?”
媚儿磕了一个头这才道,“回王妃,十五夫人昨天让奴婢与尘儿、秀儿同去街上买些东西,方出邠王府邸,便冲过来一辆马车,绑了奴婢便上车,下车的时候已经在这座院子了。”
“她胡说!”十二叫道,“根本不管我的事,是我见到有人在邠王府门口掠人,救了她回来,她说她不是邠王府的人,叫我收留她,我这才叫十七过来问问的!谁知道她竟然血口喷人,白废了我一番好心。”
王妃啪的一掌拍在扶手上,脸色微怒,“李代!都到了我面前了,你还敢信口雌黄!”
十二吓的腿一软,两边的管家这次可没托住他,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媚儿见状连连磕头道,“求王妃放奴婢回邠王府继续服侍十五夫人。”
岐王妃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揉揉发疼的额头,“十二到祠堂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这院子里的侍女歌姬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再着华服,不得再做装扮,一日一餐,不得沾荤腥,什么时候十二抄完了一千遍《法华经》,什么时候禁令解除。若是让我发现院中有谁违令,或是帮十二抄上半个字,见一个,便打死一个!”
十二闻言已是吓的呆了,想要求饶,却被旁边一个机灵的管事拉住了,岐王妃又道,“这事儿是谁替十二做下的,自己站出来!”
十二身边那个管事吓的只将身体往十二身后躲,却被方才告密那个侍女瞅见了,她已知在这个院子呆不下去,这会儿正是表功的时候,若能跟在王妃身边,也省了最少三年的茹素之苦。指着那个管事叫道,“就是他!就是他!”声音尖锐,带着无尽的恐惧。
几个管事上去将他拿了,岐王妃见状笑道,“指使主子去做这等下做事,跑到邠王府门口撒野了,你倒是好胆子,送到京兆尹去!”
这便是要治死他了,那管事一脸惨白,拽着十二叫道,“十二爷,救救奴才!救救奴才!奴才不想死啊!”
十二郎这会儿自身难保,哪儿顾得上其他,岐王妃这是真怒了,这怒意来势汹汹,平日里他的事儿几乎没人管的,争抢几个歌姬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却是来的这般厉害,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
处理完这些事儿,岐王妃不由得转过头看着十七和媚儿,这两个人……
十七心一紧,媚儿则是惨白着脸心中被看的寒意深重,这岐王妃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物,罚这些人没伤筋动骨,却是让人生不如死,被这样的人瞧着,谁都会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
媚儿的身子抖了一下,十七更是怕的不敢吭声,岐王妃眯眯眼,沉声道,“你们退下去!”
厅中一干人等迅速的退下,只留下了十七和媚儿两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却是同样的不敢动弹,岐王妃看了十七一眼之后,淡淡的道,“邠王府的破事儿休要再纠缠到我跟前来。”
十七身子一震,媚儿刹那间却是明白了许多,又觉得云里雾里的,她本以为只是十二好色而已的。
岐王妃又转过头来笑看着媚儿,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低低的道,“你主子的香水做的不错,只是我懒得去铺子上买,说来都是亲戚,她也不忍心让我心疼的丫头去排队不是?改天有空让人送两瓶过来吧!”
媚儿闻言连忙磕头应是,岐王妃这才招呼外面的人进来,吩咐道,
“替我将十七与媚儿丫头送回去。”
走出厅来,便有人送来衣裳,媚儿不愿在这岐王府多呆,只批了一件外衫在身上,便央人送她回去。
回去的时候媚儿与十七是同一辆车,坐在车上,这会儿她是岑子吟身边的侍女,而十七却是有个未知的未来,媚儿瞧着十七竟然心情格外的好,外面的风光明媚,即便这摇摇晃晃的车厢光鲜昏暗,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十七憋着一股子气在胸间,瞧见媚儿脸上的笑意,那是嘲笑,像是在说,十七爷想不到也有今天吧?不知道回到府里会是什么下场?
十七心一横,突然伸出手抓住媚儿的脖子,死死的卡住,媚儿还来不及反应便落入了十七的手中,瞪大了眼睛偏生叫不出来,十七恶狠狠的道,“贱人!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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