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的小主,你又如何护她?!”
玄英颓败而笑,恬美的面容只剩狰狞:“你一死。行宫便是周全。皇上自会守护我家小主诞下龙嗣,到那时,小的再无可担心。”
长裙似由对方踩了脚下,冯善伊寸步不能移,只能于臂力间与她周旋,她实在想笑,笑这玄英虽是由魏宫历练而出,却着实简单天真。
冯善伊低低道,“诞下皇长子只是噩梦的开始,立子去母,她会死得更早!”
“你说?”玄英果然愣下,立子去母,这四字并非陌生。
“生下皇长子被立储君,生母若想不死,只有一条路。”冯善伊苦笑,摇头,“你莫非还未想明白?”
玄英怔怔松了她,踉跄退步,胸口起伏着,越来越急“怎么会这样。”
“那一条路便是登即后位。”冯善伊拉了拉几乎要垮下去的长衣,藕色荷蕊,正是她喜欢的花样,唇际泛着凉薄的笑意,她躬身盯紧她,“以你家小主的天真可爱,她斗得过恶如虎狼,奸若狐狗之辈的李申她们吗?你杀了我,不过是替李申多除去一个敌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句话,你在魏宫没人教过吗?”
玄英若有所思,苦苦笑开:“我家小主真可怜,你们都是太厉害的女人。”
“若论手段,我不如她。”冯善伊朝她笑了一笑,轻指弹开遮了视线的垂柳,“不过,我恰也有她没有的,便是良心。”
玄英随之仰头,泠泠星光碧影下,那女子身影格外修长而闪耀,定于满树枝翠云粉间仍然不会被夺去视线。她便站在眼前,却似乎隔了很远,远到手不能触,目光所不及。
“我始终相信。”冯善伊没有转身,抬首望去一轮满月,纵是月光再耀目,也不曾眨眼,“人在做,天在看。”
夜色那样静,团团包裹住她,冯善伊自黑暗中走出,扶了柳枝缓缓回过头来,看着玄英:“皇上根本不爱任何人,你家小主很可怜,只是充当了他江山即位人的生育工具。如若爱一人,又怎会忍得分离之苦。爱必是要厮守终生,便是再艰险为难,都会为她一人撑起擎天大树护她周全。你家小主太年轻,又岂会懂得情爱的道理。所谓工具,即是用完了便弃。”
玄英渐有些慌乱,转念又道:“你的孩子才是皇长子,皇上若要用,何不用你?!”
“是啊。为什么迟迟不用我呢?”冯善伊恰也认认真真点头,做思索状,终是对夜敛笑,回身幽幽道,“我想是因为立我的儿子所要面临的阻力远远大于立你小主的皇子。”
玄英虚眸不明,无法忖度这女人的深意。
冯善伊再不笑,垂头看了眼她,便来予她讲明说清楚一些事:“单不说我在**与李申她们颇有些怨念,便足以招来无数口实是非。到那时别说是立储,恐怕连拓跋子嗣的名位都够不上。”拓跋濬是个聪明人,她所能想到的是是非非,他皆不会疏忽,甚至想得比她更深更切。饶是利益得失,在他手中总要拿捏的最得分寸才是。
她叹了口气,于是继续道:“再说这满朝文武也不会允许一个有汉燕皇室血脉的子嗣承继大统。若是你,会让自己的手下败将夺走家产吗?”一个连自己施政训政皆要看满朝大员脸色的年轻君王,尚没有为了立一个女人的儿子对抗举朝上下的能力,更况且为了这样一个对他而言无所谓重又无所谓轻的女人。所以,这是他在两个皇子中选择其后的道理。
“可我们小主也绝无可能登及后位。那岂不是......命中难逃这一劫!”玄英目中星点的希望忽而散灭,死一样的冷。
“也不是全无生路。如若有一人登及后位,或可能保住你小主的命。”冯善伊扶了扶鬓头,正触了发间素钗,涩指的寒凉。
“谁?”玄应猛得抬眼,那样恳切而祈求。
冯善伊回过身来,抽了发簪递入她手心,轻阖了她的掌,只答了一个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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