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心软,当真不好。”
宗长义拉过他衣领,咬紧牙,低了一声:“你最好老实点,我不过是想让她先睡着,你若胆敢有其他打算。我必不饶。”
“哈。”他冷笑一声,扇柄落了他手背,被迅速弹开,“她安心睡着,放心。”
“虽以离魂术迫她出窍,身体凭借千年寒冰锁住肉身护守不烂,只多少也要看护小心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心私吞旧汉符,想取她而代之。”
“你不想她有事,又何必行此下策,就好似我有多想做谋害亲姊妹的恶人。”
宗长义眸凝住,只推开他,前了几步,长袖冷风,身影憔悴:“至明年桃花开时,这大魏便是我的,善伊会是我新朝的皇后。你若还想匡扶祖业,便识趣些。旧汉符,与你百倾良田肥沃袤土而言,孰更重;称王即位的浮华,与你兄妹手足情,孰更轻。”
“手足情?!何以手足情深?!”他冷笑,与宗长义临风而立,“父亲临终时竟是选择了她。长子是我,身负兴家复业重担之人也是我,凭什么她就能持着旧汉符游走于魏宫之中,又凭什么她眼见得要做了拓跋濬的皇后,便忘了国仇家恨,要替拓跋濬谋求一个盛世!她是个叛徒,违逆父命,求欢仇人身下的叛徒。我让她入宫,助她成事,便是为等颠覆这一日,可她不仅不明白,反而言及什么胡汉同治,清明平安世。笑话,当真的笑话,只她有容人之心,只她能笑着往前看。”说着,咽了咽口水,声音压得有些哑,便止声。
宗长义沉默了许久,平声静气道:“终于,还是把你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他一愣,转而看去他:“虚伪的,只有你吧。明明想要,却从来不在她面前诚恳坦言。就那么怕让她知道,自己心中其实藏了鬼吗?”
“是啊。我怕在她眼中成为恶人。”宗长义落寞地笑,所以宁愿她先睡过去,等这一切结束了,他还是她的宗长义,她不会知道背过身去的他会有多么罪恶。会质问着,如果她醒着看到一切,一定会觉得他陌生。
“那么希希呢?”他突然问他,目光黯下,“我另一个妹妹希希。”
宗长义眉间蹙起:“我曾经是喜欢希希,出于真心。如今对善伊,也是真心,我看着她,便克制不住的疼。我能怎样?若是看着一人发自内心的疼,可是要就此再不看她,还是将她捧在自己心尖上悉心呵护。冯熙,你告诉我,会如何选择。”既是不能辜负母亲,又不能伤了她,如是让她睡下去,一觉眠过去,再醒来时,可是能将那些伤一带而过。
“如是我,就此不见最好。”他答。
宗长义低低地笑:“如果我能做到,也不会有今日。”
他点点头,叹了一声,扬声笑了笑,素白的袖口滑过清冷的门。独留宗长义一人对风缱绻惆怅,他走了出去,路过前厅时,顺手拎了一壶酒,半臂抱酒,走走停停,时而饮上一口,时而笑笑看去苍茫黑压的天际。
沮渠福君连忙追出,提着繁杂的裙摆奔跑着追上那白衣的背影。
远远地,追出几道街口。
福君喘着气唤了一声:“唉!恩人!你当真能救出周将军?!放我们二人一条生路。”
言落,她看见前面那人猛地砸碎手中的酒壶,转过身来,扬手脱下冠帽,长发一如瀑布流泻而下,由风吹摇,那细细的眉,灵透明润的眸,还有淡淡的唇,分明是一女子的模样。
素白的袖口迎贯满风,利落地指向自己。
福君听那人漫不经心的声音飘了来——
“喂!你有点出息成不?整日里情情爱爱,好意思面对家乡父老吗?”
“人活一大把年纪了,没个男人你能死吗?”
“趁活着,为自己认真活一回可好?!你是傻还是蠢啊,我躺在棺材里都看得出来是那姓周的畏权怕势出卖了你,你还一口一个周将军。”
最后一声,渐渐淡去,那白衣身影僵直了身子,转过身子步子有些摇晃,似乎是自言自语着:“别太受打击!我也是这么活过来的,怎么都能活下去。”说着脚下一软,便跌了下去,只角落中忙显出高拔挺立的黑影,出手将她揽住。
她抬眼看去身前人清晰的轮廓,瘦削的脸,扬了扬手指:“我压嗓子压得疼死了。”
那人将她扛上肩头,背着她向小巷深处走了去,又听得肩上传来她隐隐约约的声音:“李敷,你整日里情情爱爱,好意思面对我吗?”
他没有吱声,步子沉了沉。
她偏过脸去,睫毛上沾着滴泪:“我以为,哥哥是喜欢我的。”
他咬了牙,唇抿得很紧。
她吸了口气,想起自己一个梦中,听见李弈和文氏的情话,那样平静又满足的人生,为什么自己总是求不到呢。
“李敷,我就是想找个和自己一生一世一起走的人......”声音逐渐淡去,她似乎睡去了。
李敷的步子终于停下,偏去目光,凝了她一眼,又继续往前。呜咽的风中,更声渐渐飘远,他的声音很低很轻,随着更声一并散了去。
“李敷愿背着你走一生一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