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满满道:“听说那沮渠夫人床上功夫了得,不是其他宫妃能够比的。”
太后瞥她一眼,挑了挑唇角:“拓跋家的男人,真不过如此。”
曹充华只靠了过去,亭中冷桌上正燃着残香,她撤去香炉,换摆上茶盅,净了手倒了盏茶又递了过去:“太后娘娘如何说?”
常太后想起从前那些旧事,端着茶盏凝神,幽幽出声:“皇上的生母郁久闾氏恰也是床上功夫了不起,才迷去,迷去了......”说着咬声再不言,摇摇头。
曹充华更是好奇,顺着她的话言上去:“臣妾倒是听说太子妃郁久闾夫人与东宫不善。太后如此说,当时那便是迷去了......”
太后放稳茶杯,厉色看她:“你的话,又多了。”
“是。”曹充华忙退下半步,垂首。
太后长吁了口气:“我当年留你一命,就是看在你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一颗心玲珑着。别让我失望。”
曹充华眨着清冷的睫毛,忙又点头应允。
太后小静了片刻,听得身后假山外有笑声飘上,随曹充华转身看去,见得假山一侧潭池中坐着抱着一碟子糕点的冯善伊,正褪了鞋袜踩着池水嬉戏,咬一口点心,撇一手喂鱼。她与绿荷说着什么,咯咯地乐得开怀。
太后虚了虚眸子,正凝神看着她,一手握紧冰冷的玉栏,凉凉叹气:“连踩水这喜好都那么像。”
曹充华此一时再不敢问,听得太后自言自语狐疑着垂首,下巴贴着胸前隐隐咬唇。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前。自己终究是一枚用之则用,弃之如鸡肋的棋子吗?
没有一个人以真心待自己。没有。
泉水淙淙,清凉的湿气漫上,郁郁青葱的树枝摇在风中,根处扎着山间松软泥土碎石,随水流垂摆。
假山下,鱼池畔。
冯善伊呀了一声,捏着绿荷肩道:“这小东西咬我。”
绿荷同攥了攥她的手,压低声音:“常太后在山上亭中瞧着呢。”
“我知道。”冯善伊点了点头。
“所以?”
“笑就好了。”她拍了拍两手的渣沫站起身来。
让你的敌人看见你的笑,与输赢无关,只是宣示一种姿态,无所畏惧的姿态。她们方方一起合作了回,算不上默契,总也可以磨合,共同渡过危机后,又各自分开成为相持对峙的敌人。
身后青竹递过来软帕子,她擦了擦手,又问去:“拓跋濬连去了十几夜明阳宫?!”面中尽是随意,提上鞋绕着廊子一路走一路笑。
绿荷不知该如何答,只是闷声点点头。
冯善伊再笑:“果然是福君那丫头有些手腕。我初以为她是说大话。看来却有点真功夫。”
绿荷扬起头来,看着她满是不平:“守他十一日昼夜不歇的人是你。在他病榻和他交流、鼓励他的人是你。甚至为了他,不惜与满朝文武敌对,杀王侯斩列将的人也是你。如今,如今都平稳了,你偏偏要躲起来。你是躲谁吗?宁愿躲在自己的小佛堂念经下棋,也不愿意面对的人,是他吗?”
冯善伊笑着摇头,又想起那一日李申离开魏宫回去府邸中与她的话。那并不是冯善伊与冯希希间亲密无间的交谈,而是冯皇后与李夫人的最后一场对峙,当着拓跋濬的面。
李申说她看不起她。
李申说,这样的冯善伊,一个不去爱任何人的冯善伊,如何能懂她所做的一切。
李申说,如果有朝一日她爱上了,兴许才会懂她。
从始至终,冯善伊都在微笑,以一个皇后的权势,逼走自己的姐姐,其实是满心满意的恐惧。
宣政大殿上,她与她同跪于殿前,迎着同一个男人。
冯善伊是笑着告诉他:“我曾经同常太后打了一个赌。她答应的条件是待您醒之后重新决定要不要赶走一个在病榻前守护您不离不弃的痴心女子,还是要留守另一个在你昏去后立时握紧皇后的权柄杀朝臣毁社稷的无爱无情的女人。”
她也记得拓跋濬当时仍以苍白无神的容色,就那样静静地靠在龙案前,他手中的笔颤抖,冷墨一滴滴落下,染脏洁白的帛面,而后狠狠皱起掷地。
李申说:“我是真心爱慕着你。”
冯善伊说:“至少到今日,这世上仍没有我所爱慕的活人。”
凉如水的夜,死一般的沉静。
拓跋濬闭眼又睁开时,只说了一句:“朕做的决定,不能收回。”
这样的回答,算是赢了吧。
池塘氤氲水雾前,冯善伊睁开眼,一点一点看清晰。却也是想起,自那日之后,她再没有见过拓跋濬。也是拓跋濬再没有来见过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