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没有记录,帝妃却珠胎暗结,那便是内宫的笑柄了。她起先压下这事,并非为以后权衡,多少是在意拓跋濬的脸面。
她也曾按照老规矩将乙弗涣肚子的孩子拿了,又看这乙夫人老实本分,也算是个打一棒子也不吱声的闷人。直到......半月后,她忽然看到彤册上由人添改了记录,能做假记录的只有二人,一是自己,另一个是替拓跋濬掌握幸事的大公公。
冯善伊反握着乙弗涣的腕子,缓缓道:“替你隐瞒的人不是只有我。内侍府的册子,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帮你添上去的一笔吗?”
乙弗涣摇头,紧抿的唇紧张得发白。
“是皇上。”冯善伊重重点了头,她所猜到的那人,也只有他。拓跋濬如此做的意图,如果不是欲盖弥彰,便是准了这孩子留世。她于是才摸着拓跋濬的性子,暗暗继续将此事压着,待到拓跋濬什么时候觉得好放出话来再做相应。
乙弗涣当真慌了,一脸又要哭的模样:“皇上他。”
冯善伊沉吟半响,心想着乙弗涣虽然从来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可是如今她多少猜到了。自是从那一日见到拓跋云之后便全然明朗了,拓跋濬那样宠自己的弟弟拓跋云,恨不得兄弟齐享尽天下一切,如若是拓跋云心爱的女人无奈于她哥哥的逼迫嫁入宫中,而拓跋濬又知悉这其中内情,索性暗中成全了这二人,依拓跋濬对女人之事的全然不在意,这么做似乎也在情理中。而后崇之又在席后有意无意地提醒,四个月前,兄弟俩也是大罪,弟弟扯着哥哥的袖子恸哭,哭的必然是夺去心上人的情事。四月前的那一夜,也就是拓跋濬酒醉要自己服侍的那一夜,更是彤册所记乙弗涣受孕的日子,这孩子是拓跋云的。那一夜,也是拓跋濬命人将同是大醉的拓跋云送入乙弗涣的宫中。所以,对于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拓跋濬几番思索后仍是允肯留下。
“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是故意成全你和他?那一夜是皇上的特意安排。”冯善伊一叹气,心道乙弗涣当真是傻啊,真不知拓跋云此时是不是仍埋在鼓里糊涂着。拓跋云确一心一意思虑弟弟的好哥哥。
猛听得她这般劝解,乙弗涣忙抬起头,目中夺出泪:“您是说。皇上把我让给......”
“让给他的好弟弟。”冯善伊点点头,“成全你们这一对青梅竹马的苦命鸳鸯。”
乙弗涣仍是不能信,满心纠结着,若是皇上真能如此宽和,为何当年不把自己转赐给拓跋云,于是也不该有拓跋云这四年的辛苦流荡了。可是转念一想,是啊,她的哥哥,乙弗浑大将军又是何其重要的人物。
冯善伊见她多少能想明白,一语提醒着:“拓跋濬确也想撮合你们。可你是乙弗浑唯一的妹妹,你哥哥将你献给皇家有他的意图,而皇上既是顺了你哥哥的心思,又能以你牵制你哥哥。说白了,皇上一面要想成全你的心意,一面要当着你哥哥的面对你好。”可拓跋濬心疼自己的弟弟。拓跋云为了乙弗涣与兄长决裂,不惜远走异地流浪四年不归,如今好容易回来了,借着酒醉必是把能说得都说了。而那一夜,拓跋濬必然有所触动,也是诚心诚意想留住拓跋云,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乙弗涣总算明白过来,一颗心终于平稳落地。冯善伊又安慰了她番,俱是劝她要如何注意身子。昏时,宫人来请乙夫人回去,乙弗涣走了不多久,天即暗下,小公公来添灯,又送来几卷新经,说是拓跋云中抄的。她便坐在蒲团上一页页地翻着经卷,看得太入迷,连晚膳都忘了用。再扬起头来,竟是入更,微风扬起长幔飘浮,身后长长的影子漫入,那身影似乎是站了许久。
她初以为是李弈,转首扬起目光,唇边平淡的笑色僵了僵,有些拘谨。
拓跋濬缓缓迈了入,眼中是微醺的醉意,淡淡的酒气萦绕周身。
冯善伊立起身子,退至一侧,知他一旦喝酒,便是心情不爽。
他上了一炷香,垂首淡声问了句:“你领朕乔装出宫,便是为了让顺喜借去御令。”
冯善伊点头,心中暗念,他没说偷,已是极善的态度。
拓跋濬皱紧了眉,脑中全是她船舱中的那番话,果然她诚实极了,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爱,是因为真的没有爱。只是在用。
“去阡陌楼下棋,是为了会高允。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虚空,凡事都有自己的意图。”拓跋濬随着点头,胸口很沉,静静走到她身前,深深地看入她眼底。
她以为他要用问,在她眼中,他到底又是什么。
可他一开口,是说:“我倒是想知道,你还能如何伤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