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吗,你出去后肯定又忘了吃。”莫霖本来还想办公,现在决定把文件搁下,双手在桌上交叠,严肃地看着她。“也不差那几分钟,在这里吃完才好出去。”
钟漫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去,打开包装抽出饼干,故意探头在莫霖面前狠咬,以行动表示:“瞧!我这不是在吃了?!”
对于女友这么孩子气的举动,莫霖就是再累也不禁笑了,“你这是干什么呢。”
“吃饼干啊。”钟漫装无辜,可瞧见莫霖的倦色便破功了,关心地道。“你这些文件不急吧?快回家,别再在公司待着了。”
“你可以走了没?”
“再发一封邮件就差不多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
“你别等我了,回去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这几天他要帮两组下属出谋献策,又不能丢下陆友良和工厂的东西不顾,每晚还要熬夜送她回去才能回家,有多累可想而知。
“觉可以不睡,你不可以不等。”他微笑着道。
钟漫全身一僵,双颊绯红。这人怎么能用这么正经的语调,说如此肉麻的话?!她怕莫霖再有什么惊人之语,再也不敢玩了,三两口把饼干吃完,退出去时只差没夺门而出。
瞧见钟漫落荒而逃的背影,莫霖笑意更深,他甚至有点扼腕──刚才应该补一句“我留你在房里吃东西,也是想多看你几秒”,那她的脸应该不止泛起浅粉红色,而是变成苹果红了。
“嗯,下次可以试试看。”
莫霖在继续看文件前,愉快地决定。
※※※※※
因为威廉替莫霖打通了关节,晚上让他跟海关的人设了饭局,今天钟漫兼职后要自己回家。
少了莫霖的接送,十二点半才打开自家大门的钟漫,不得不感叹找一个有车男友的重要性。
经过这几天的劳累,再想到明天还要加班和兼职,钟漫觉得自己要散架了。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进屋,也没气力搭理叶明希为何这时候还没睡,一头栽进沙发上再也起不来。
叶明希跳下椅子,走到沙发前面坐下来,凝视着钟漫疲倦的脸。
“抱歉,我现在连聊天都没气力了,你自个儿玩去吧。”她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手抬起来摸了下他的头便收回去。
不到三秒,她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声比平常重得多,似乎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要费尽力气才能完成。
世界此刻只剩下钟漫稳定而刻板的呼吸声,叶明希悄悄关了全屋的灯,在钟漫面前凝视了她良久,走进自己的房间打电话给秦心兰。
“怎样,是听说你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吧?”
“学姐,我想问能不能把某几批货放出来,其余的继续扣着?”
“你以为你在商店买东西啊,能让人帮忙动手已经很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秦心兰断然拒绝。“你一是选择全盘放弃,一是继续维持原状。”
“我明白了。”
叶明希默默挂线,轻手轻脚坐回钟漫前面,低头凝视着她的面容。
眼前的人儿清减了,也憔悴了,叶明希知道她这几天不好过。早在他跟秦心兰提出把货物扣关之时,就想过钟漫可能会受牵连。
钟漫向来不会把公司里的事挂在嘴边,就算偶尔提起,也只是一些不重要的八卦或者笑话。他没办法猜到什么时候动手才不影响钟漫,又不能开口问她或者陆友良,加上秦心兰也不能直接操纵扣关行动,他只好乱枪打鸟。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看到她的倦容,他还是忍不住心疼,还有淡淡的内疚。
她为了他辛劳地兼职,时刻怕他冷着饿着,明明不喜欢出外却带他去游乐园,明明经济困难却不停为他买新衣,明明累得要死在休息前还关怀到他的感受,向他道歉和解释……她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操控。
那个她以为天真无邪的孩子,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其实,她真的可以不理他。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一年前甚至互不相识……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能弃他于不顾,她这么一个单纯热心的傻女人却为了他掏心掏肺,让他知道世界还是有温暖的。试问他如何能在发现她的好后,再任由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那天他故意以身体贴近她,不仅是为制造暧昧的气氛,更是想让她明白,他已经长大了,是个男人了,不再是个无性别的小鬼。
但她震惊的反应和其后故意拉开距离的举动,令他明白她能欢迎一个孩子的亲近,却不会容许一个男人的接近。如果她知道了自己隐晦的心思,必定会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并切断与自己的所有连系。
她看似成熟大胆,其实是只胆小的蜗牛,只要一碰,立刻就会缩回壳里。
只有一步步的蚕蚀,以最无害的方法接近,温水煮蛙,她才会乖乖进入爱情的圈套。而以她的性格,一旦进去了,习惯了,就不会离开。
这道理莫霖知道,他叶明希也知道。
现下能做的,就是拉住她往莫霖靠近的步伐,并且转往自己这一边。否则待她走远了,习惯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因此纵使现在有片刻的痛苦,只要能留住她,他可以忍受。
只要她不离开。
日渐宽大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发,熟睡的她一无所觉,更没听到他的低喃在大厅里回荡: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