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周锦鱼道:“哎呀,你做事竟然一点都不稳妥,这不,被人抓着把柄了吧?”
周锦鱼说着,让刘木把刘大斧押了上来,指着他道:“此人说你勾结山贼,还同山贼分赃,且他亲眼所见,这也亏得是他来跟本官说了,这要是让旁人知道,这还了得?孙大人你头上这顶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孙志海一怔:“大人,您这是……”
周锦鱼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本官如今已然把他拿下,定然不会让他随便出去乱说。”
孙志海狠狠瞪了刘大斧一眼,又对周锦鱼笑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锦鱼点了点头:“好说。”
孙志海便下令,让衙门的左右人手把刘大斧压进天牢,完全没有再多说别的,对周锦鱼愈发恭敬。
周锦鱼进了衙门,在主位上坐下来,而孙志海在下面站着。
小丫鬟上来奉茶,孙志海亲自接了过来,然后给周锦鱼送上去。
孙志海笑道:“大人,今日之事,多谢大人,他日必有重谢。”
周锦鱼摇了摇头:“说什么他日,今日你便有机会,可以重谢本官。”
孙志海一怔,忙道:“是是是,是下官疏忽了,来人。”
府衙中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走上前来:“大人。”
孙志海吩咐道:“去,拿一千两银子出来。”
周锦鱼随意的摆了摆手,喊住了那个往外走的师爷,笑道:“别呀,给银子多俗气,本官也不缺这一千两银子不是?”
孙志海连忙道:“是了是了,大人您富可敌国,是不稀罕这几两银子,但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周锦鱼摇了摇头:“什么富可敌国,本官的身世想必你已经打听清楚了,我娘原本是王府的丫鬟,最后嫁到了周家,本官其实说到底,也不是周家的人,周家的银子同我也没有半点关系。这个天下间,哪里有人嫌弃银子少的?你说是不是?”
孙志海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周锦鱼眯着眼一笑:“本官想着,你的财路,分我一条,如何?”
“这……”
这下,孙志海为难了。
周锦鱼道:“这做官嘛,无非是为了求财,但若是银子都被你一个人赚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孙大人,人呐,要懂得取舍,总不能到头来,银子也保不住,命也保不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周锦鱼以他性命想逼,孙志海只能一咬牙,直接点了头:“是,大人教训的是,下官愿意把财路分大人一条。”
周锦鱼十分满意的点了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官欣赏你,待我回了京城,一定向陛下举荐孙大人,美言你的政绩,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孙志海闻言,果真笑起来。
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他原本以为这个钦差大人是个油盐不进的,如今她主动要银子,他反而是不担心了。
周锦鱼伸出了一个巴掌:“这样,我要五成,你看如何?”
孙志海面露为难之色:“大人……下官这里其实只能分到三成,您若是愿意,下官愿意给您两成。”
周锦鱼忽然一拍桌子:“混账,孙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本官还是诚心要欺瞒本官,本官把那个告密的刘大斧交给你处置,难道还不够说明本官的诚意么?”
孙志海赶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大人,是下官拿到的银子,有七成都是要交给知州大人的,下官断然不敢欺瞒您呐!”
周锦鱼点了头,消了点火气:“原来如此,那个知州真是混账,敢要本官的银子,回头本官便向陛下进言,说他不理州政,是个庸官!知州的位子便由你顶上!”
孙志海原本听了周锦鱼的话连连摇头,可听到最后一句,眼中忽然放光:“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锦鱼点了头,火气这才彻底消了。
她看着孙志海,忽然道:“孙大人,我觉得,为表诚意,你我应该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你看如何?”
孙志海受宠若惊:“驸马爷,您是说,您愿意跟我当兄弟?”
周锦鱼笑道:“什么驸马爷,那不过是个虚名,孙大哥,你若是不嫌弃,小弟我愿意跟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孙志海忙道:“不嫌弃,下官不敢嫌弃,周兄弟,哥哥我如今也不瞒你,我在这邕安县做了大半辈子知县,对那狗知州唯唯诺诺数载,就是输在朝里没有贵人,你若是愿意,哥哥我愿意认了你这个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哥哥我来当!”
周锦鱼一拍大腿:“好!等的就是哥哥这句话!”
两个人当即便拜了兄弟,在院子里对着苍天三拜,等拜完了,周锦鱼又对着孙志海行了礼,呲着牙喊了声:“大哥。”
孙志海自是高兴,喊了声:“贤弟!”
等结拜完了,孙志海让师爷拿出了三千两银子,给了周锦鱼当见面礼。
周锦鱼并不推辞,直接收下了。
小小县令,一年的俸禄不超过二百两,这个孙志海一出手便是三千两,可见其到底瞒着朝廷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偷着贪了多少银子。
孙志海设宴款待,周锦鱼坐在席上,向孙志海致歉,说自己把那工部的刘志抓起来,无非是因为当时群情激奋,她也是无奈之举,让孙志海哪天偷偷把人放了便是。
孙志海只笑着道:“贤弟,为兄知道你不是有意,为兄自有办法,你便别操心这个了。”
周锦鱼应了声,向孙志海敬酒。
孙志海来者不拒,没一会儿眼睛便开始泛红。
周锦鱼也装出大醉的样子,对孙志海道:“大哥啊,兄弟我苦啊,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苦。”
孙志海一怔,问道:“这是怎么说的?”
周锦鱼悲痛道:“兄弟我的娘出身卑微,是归宁王府的下等丫鬟,刚没嫁进周府没多久,便死了相公,那周家上下全都背地里说,是我娘命里不详,克死了相公,我和我娘在周家举步维艰,我后来好不容易中了状元,官封吏部从侍郎,那吏部上下对我也备受轻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来到这邕安县,别看表面风光,其实背地里不知道遭到多少闲言碎语。还有这驸马爷,听着好听,皇亲国戚,可若不是我得了吏部大人的推荐,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升迁的机会,如今来了这邕安县做钦差,完全是尚书大人抬举了。”
孙志海一愣,原来自家兄弟竟然攀上了尚书大人的高枝?难怪有那么大的口气,说可以保举自己当知州。
他心下大喜,却叹口气安慰道:“唉,兄弟,你也是不容易啊!”
周锦鱼道:“可不是,大哥,您说,咱们做官图什么,可不就是图银子么!”
孙志海一拍胸脯,保证道:“兄弟,哥哥我保证,有银子你我兄弟一起赚!”
周锦鱼感激涕零:“多谢大哥照顾,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到你这样的大哥。”
孙志海哈哈笑道:“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
周锦鱼装出大醉的样子,问道:“大哥啊,不知道咱们这条财路,安不安全?那山贼牢不牢靠?他们真的会乖乖交上银子来?”
孙志海一笑,道:“那是自然,你以为娘娘山的山贼,尽是山贼么?他们原本是晋江水寇,是哥哥我放了一条生路给那当家的,他们这才对哥哥我感恩戴德,哥哥我的人啊,是那里的二当家,所以,你尽管放心,到时候安心收银子便是。”
周锦鱼点了头:“唉!这我就放心了。”
一顿酒过后,周锦鱼从孙志海口中得知了,明日便是他的人去娘娘山上取银子的事。
周锦鱼说自己好奇,想着跟着一块去见见世面。
孙志海想了会儿,也答应下来。
周锦鱼出县衙的时候,连走路都走不稳,她傻笑着让同样烂醉的孙志海不要送她,刘木把她搀扶出了县衙。
走出了衙门,等来到没人的地方,周锦鱼瞬间推开了刘木搀扶的胳膊,眸子一瞬间变得清明。
刘木有些惊讶周锦鱼的反应。
周锦鱼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方才,也信了我是个混账东西,要同那孙志海同流合污?”
刘木怔了怔,低头行礼:“小人不敢!”
周锦鱼轻笑一声:“很好,如果连你都信了,那说明,那孙志海定然也信了。”
刘木愈发的不敢说话。
眼前的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糊里糊涂的,见了公主便不会说话,但今日发生的两件事他都看的真真的,此人绝不是糊涂,而是大智若愚,是有大学问大智慧之人。
所以,这个人一直是装糊涂?
刘木想到这里,心中暗暗一惊,幸好,他之前并未对周锦鱼有过不敬。
周锦鱼回了客栈,喝了几杯茶解酒,然后立刻把锦风喊到房里。
周锦鱼看着锦风,吩咐道:“去,拿着我的信,去叫岭南总兵长孙盛前来剿匪。”
锦风一怔,长孙盛是当今皇后长孙宜秋的亲哥哥,他身为魏华年的暗卫,自然知道长孙盛早些年被天顺帝贬黜,当年跟着天顺帝打天下的将军们,要么被杀,要么被流放,但被杀的居多,而长孙盛因着身为长孙皇后亲哥哥的关系,天顺帝特意开了恩典,没有杀他,而是把他放在了岭南。
长孙盛这些年来,一直不服气,想着能借助长孙皇后的关系重新回到京城,甚至从这些年暗卫中收到的消息得知,长孙盛一直都有造反的念头。
周锦鱼对此也有耳闻,当年老孙头跟她讲到朝中大势的时候,曾经同她说过有这么一号,很是“窝囊”的人物。
自个儿折腾了那么些年,半点事都没做成,还妄想有一天能造反。
简直痴人说梦。
锦风顿了顿,问道:“大人,万一长孙将军他不肯来呢?”
周锦鱼想了想,回道:“那你就跟他说,若是他不肯来帮忙,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回京城了,就在岭南当一辈子总兵吧。”
锦风一愣,连忙躬身道:“是!”
20190502/稿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