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一四零]
周锦鱼哭的很委屈, 很真诚。
长孙盛只觉得这小子实在是滑头极了,他就不信,自己在娘娘山里喊的那几嗓子, 她没听见。
不过,眼下,他为刀俎, 而周锦鱼为鱼肉,便是她听到了,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长孙盛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问道:“哦?山贼可是为难你了?”
周锦鱼眼泪掉的更凶了,她甚至还委屈巴巴的看了长孙盛一眼,呜咽着点了头:“嗯……”
长孙盛冷哼一声,如今那些山贼已经被他全部就地正法,就连那个山贼头子孟寒也已经自尽,就周锦鱼这么一个相关的人还活着。
他又岂能放心?
想到这里, 长孙盛愈发的没有耐心, 想要直接杀了此人,她在自己面前哭的实在难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了这个娃娃。
可他刚要动手,就见自己的护卫统领上前, 对他耳语道:“将军, 她方才说,那东西在她手上。”
长孙盛当下大惊,他看着依旧在哭的委屈的周锦鱼, 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好了,多大个人了,如此没出息,那些山贼已经被本将军就地正法,现在没有人会为难你了。”
周锦鱼点了头:“太好了,舅舅,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救我的。”
长孙盛神色愈发柔和:“好了好了,都没事了,来人啊,给驸马爷准备膳食,安排房间休息。”
等吩咐完毕,长孙盛才看着周锦鱼道:“你……很好。”
等膳食都准备好了,由小丫鬟端上来,摆满了桌子。
长孙盛并没有直接提北周玉玺的事情,如果那块玉玺在周锦鱼的手上,那么情况便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若是周锦鱼,肯定会躲起来,而不会选择主动来这里。
周锦鱼早已经饿坏了,完全不顾及形象,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打了个饱嗝,又端起桌上的酒当水来喝。
周锦鱼放下酒杯,对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长孙盛说道:“恭喜舅舅,贺喜舅舅。”
长孙盛倒是被她这忽如其来的恭喜给弄糊涂了,心下愈发疑惑,他这个外甥女婿,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长孙盛问她:“喜从何来?”
周锦鱼道:“舅舅啊,我在请您出兵剿匪之前,已经跟万岁爷说了此事,万岁爷传了诏来,说若是舅舅能成功剿匪,护佑一方百姓平安,便召您进京,进行封赏呢。”
她信口胡诌,当下之际,只能让长孙盛先别杀她,拿出天顺帝来压他,他就算暗中有什么造反的谋划,想必也会顾忌三分。
果然,此话一出,长孙盛的脸上很是不好看。
周锦鱼问道:“舅舅,您是不高兴么?”
长孙盛脸上扯出一个笑来:“高兴,驸马爷能想着我,我这要好好感谢你。”
周锦鱼装出一心为长孙盛的样子,真诚的看着他道:“那是自然了,舅舅,咱们是一家人,公主常跟我说,您是她最亲的人,她敬您,爱您,不过因着您远在岭南的关系,她不能尽孝道,这不,公主在我来的时候还嘱咐,让我一定要想个法子,给您制造立功的机会,好让您能回到京城去,她也能常见您尽尽孝道。”
长孙盛有些愣,他原本以为,京城里他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当年跟着天顺帝打天下,杀敌无数,官拜大将军,一时风光无二。
直到后来天顺帝开始忌惮他们这几个开国老将,杀的杀,贬的贬。
他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废太子魏承禄的身上,可那是个不争气的,整日里在府上寻欢作乐,愈发的被天顺帝所不喜。
后来他把希望放在长孙皇后身上,可那女人也是个不争气的,唯唯诺诺,丢尽了长孙家的脸。
为此,他曾经发誓,他长孙盛此生再也没有亲人。
可如今听周锦鱼这么一说,他那个小外甥女,长公主魏华年竟然还想着他。
虽然眼前这人看着滑头,嘴上的话不可尽信,但……
况且,在这些带着血亲的人当中,也就魏华年还没有跟他撕破脸,逢年过节还派人送些东西来。
若是他的大业能得了魏华年这个长公主的相助,简直如虎添翼。
想到此,长孙盛便道:“等你回去,帮我跟公主问个好。”
周锦鱼忙说:“唉,我定然把话给您传到。”
长孙盛挑了挑眉:“万岁爷当真要召我进京?”
周锦鱼叹口气:“那可不嘛,舅舅,我实话就跟您说了吧,我来时万岁爷同我说,如今同契丹大战在即,大将军韩禀信此人素有谋算,不可尽信,若是要找带兵出征的人选,还是要自家人合适。”
长孙盛一愣:“嗯?此话当真?”
周锦鱼点头:“当然当真!这是陛下亲口对我说的,岂能有假?”
长孙盛双目迟疑,周锦鱼趁机道:“公主常跟我说您当年带兵出征的光辉事迹,说您曾经在一线天同北周决战,把北周人马杀的片甲不留,我当时还说,等哪天见了舅舅,一定要跟您痛饮三杯,听您亲口说说当年的事呢。”
其实,周锦鱼并不知道长孙盛当年是如何带兵同北周作战的,不过,想来,所谓一线天么,长孙盛当年带兵打了那么多场仗,总会有一个山头有一线天地势的。
说道这里,果真就见着长孙盛忽然激动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他当年的光辉史。
周锦鱼在一旁故意大惊小怪,不停的恭维着。
长孙盛说完,周锦鱼眼神愈发明亮,显然是被他这光辉史给惊到了。
长孙盛得意道:“小子,你若是哪天随我出征,我便亲自带你杀敌,看看本将是如何风光的。”
周锦鱼一怔,忙问道:“可当真么?”
长孙盛道:“自然当真!”
周锦鱼忙说:“舅舅,您若是哪天出征,一定要带着我。”
长孙盛点头:“本将会考虑的,不过……”
周锦鱼道:“舅舅您说。”
长孙盛问她:“陛下当真是这么跟你说的,他已然疑心韩禀信,要让本将出征?”
周锦鱼道:“那还有假,其实我也觉得韩禀信此人太过自傲,他上回在朝上,把万岁爷气的都摔了茶盏,此人愈发骄纵,不为陛下所喜,连我都看得出来,陛下讨厌他。”
长孙盛眯了眯眼:“你这次回去,会升官吧?”
周锦鱼疑惑道:“这,舅舅您是怎么知道的?”
长孙盛笑道:“你这次来到邕安,治了贪官,消了山匪,劳苦功高,回去之后必然加官,陛下定有奉上。”
周锦鱼笑道:“那还不是舅舅您肯出兵帮我,我回去便跟陛下说,全是您及时带兵赶到,才让我没死在山贼手上。”
长孙盛道:“此事先不忙。”
周锦鱼:“嗯?”
长孙盛道:“你说,那个东西,在你手上,是真的么?”
这个问题让周锦鱼有一瞬间的呆愣,因为她若是回答不好,那么方才她跟长孙盛说的那些打马虎眼的话,很有可能全部被推翻。
便是抬出天顺帝来,长孙盛都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随即,她又笑出声来:“自然是真的,舅舅,如今那东西,就在我手上。”
长孙盛一怔,眼中笑意已然散去,杀机已现。
然后,周锦鱼从怀中摸索了半晌,然后,拿出了一块,黑色的木质令牌,令牌上用金漆写了一个字:漕。
长孙盛:“……”
那块令牌一拿出来,长孙盛愣住了。
“这是……?”
周锦鱼道:“舅舅,这是我在那山寨里捡到的,后来在山上迷了路,怎么都找不到如何下山,多亏见到了您的亲兵,听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我便想着把这令牌来献给您。可我出来之后,他们竟然把我当成了山匪,想要杀我。”
长孙盛在看到那块漕帮帮主令牌的时候,已经糊涂了。
按照方才他的手下所说,他原本以为周锦鱼所说的她所持有的东西,是北周的玉玺。
可如今,她找了半天,竟然是一块狗屁不是的帮主令牌!
长孙盛心中火气忽然“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手中接过来那块令牌,看着周锦鱼半晌,在考虑该不该杀了她。
周锦鱼也静静的等着,等着长孙盛的反应。
就见长孙盛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他捏着那块令牌,笑道:“你,做的很好,老夫就是在找它。”
周锦鱼笑着说:“我也纳闷,为什么山贼手中,竟然拿的是漕帮的令牌呢?”
长孙盛笑了笑:“老夫,也在好奇。”
周锦鱼试探道:“那我回去跟陛下说说,说不定漕帮和山贼有勾结?”
长孙盛挥手道:“不必了!”
周锦鱼:“嗯?”
长孙盛道:“此事到此为止,你记住,没有漕帮的事儿,只有你让本将军帮你剿邕安县娘娘山的山贼,明白么?”
周锦鱼立刻点头:“是,明白!都听舅舅您的。”
长孙盛笑了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漕帮令牌,即便是这个令牌在他手上,也没有多少用处,便道:“这个,你拿回去吧,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记住了,漕帮的事,不必告诉陛下,我是为了你好。”
周锦鱼接过了令牌,眯着眼笑出了一口小白牙:“我知道了,舅舅。”
庆鱼年:[二更]
周锦鱼回了长孙盛给她安排的客房里,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今日的事多亏了她临机反应的迅速,若不然,她定然就死在了长孙盛手上了。
而长孙盛只要对天顺帝说,她被山贼杀了,那么这件事便会被掩盖过去。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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