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大公子言谈举止间对他父亲很是敬重,而且他对他母亲的敬重也是因为他父亲生前很看重他的母亲。我不相信裴大公子是个背信弃义之人。我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昶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暴跳道:“难道裴遐光还会骗我不成?你和裴家的婚事,订得太匆忙了。”
顾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有件事她没有对顾昶说。
裴大太太当初来试探她口气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打听到她并不是裴大太太心目中最好的那个人选,裴大太太最满意的,还是娘家的侄女,只是因裴大公子和表妹两情相悦后,把杨家的其她表姐表妹们都当成了自己姐妹,让他突然换成要联姻的人,他一时没办法接受罢了。
但对她来说,裴家大公子却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联姻人选。
她不想放弃。
所以才会这么快地就把婚事定了下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退两次亲,特别是其中有一家是裴家。
裴家丢不起这个脸,顾家也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就答应她退亲。
她能在顾昶面前坚持己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相信她的眼睛和感觉,裴大太太肯定是有私心的,这一点她当时就看出来了。裴大公子却不可能是她阿兄说的那样的人,以裴大公子的出身和人品、相貌,他完全可以找到比她更好的人,他不必在这种事上骗她。
这么一想,顾曦顿时信心百倍。
她沉声道:“阿兄,这件事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我觉得,不如把裴大公子叫过来,和他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办。说来说去,这件事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不过是搭把手,最终怎样,还是得他自己做决定。阿兄也好趁机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找夫婿,没有指望他能帮阿兄多大的忙,可也不能拖阿兄的后腿。”
言下之意,若是裴大公子真的那么不堪,她想退亲。
顾昶此时才后悔他们兄妹不应该卷入裴家那些恩怨中去。只是裴家是块肥肉,知道了他们家的底细之后,很难不让人垂涎三尺。
“那就见见裴家的大公子。”顾昶肃然道,“如果他不堪大用,我们再想想怎么办!”
退亲是不可能的,只能看能不能利用裴家和裴宴把控裴宥这一房了。
兄妹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顾昶派人拿着自己的贴子去请了裴大公子过来。
裴彤和胞弟裴绯,二叔裴宣,堂弟裴红一起住在西边的禅院,离顾曦住的地方很近。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他就过来了。
他今年刚刚满十八岁,有张和裴宴五、六分像的五官,正值青春年少,像枝瘦劲亭立的青竹,青涩中已透着几分风骨。
看得出来,是个受到家族精心培养和教导的孩子。
顾昶暗中点了点头。原想好好地和裴彤说说话,想到还等在议事大厅里的裴宴,他也就开门见山了,请裴彤坐下之后就把他去找裴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彤。
裴彤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顾昶的话音刚落他就跳了起来,大声地道着:“不可能!我娘最最敬重我父亲的,如果我父亲有这样的遗言,她不可能违背父亲的遗言的。”
顾昶心中一沉,道:“你是说裴遐光在扯谎啰?!”
裴彤的确这样怀疑,可父亲死后的冷暖让他知道,他如果挑战长辈的威严,只会让人怀疑他居心叵测。
他立刻道:“不,我不是怀疑我三叔父。而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面露犹豫之色。
顾昶皱了皱眉,道:“你这是想到了什么吗?”
裴彤眼神一黯,低声道:“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和阿弟都不在父亲身边……母亲也不在……是祖父在父亲的身边……”他抬头望着顾昶,眼神坚定刚毅,“可我敢发誓,祖父直到病逝之前都没有跟我说过父亲有这样的遗言留下来。我只知道祖父临终之前,把毅公和望公两位堂叔祖叫了过去,说要让三叔父做宗主。所以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家里的人始终都是承认三叔父当家主的。我就是奇怪,如果我父亲留下了这样的遗言,祖父为何不曾告诉我?三叔父之前也一直没有提起?母亲和父亲素来相敬如宾,母亲自父亲去世后就郁郁寡欢,外家的舅舅和舅母都十分担心她,我和阿弟都是男孩子,说话行事不免会有疏忽之处,母亲度日如年,一直都想等父亲除服之后就回娘家住些日子,又不愿意和我们兄弟分开,这才想让我去外祖父那里读书的。
我想照顾母亲,因而也没有反对。
父亲突然有遗言冒出来,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