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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抬头朝裴宴望去。
裴宴正好也望着她。
他看她的目光专注又认真,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明显的好感。
这可不是普通男子看女子的眼神。
郁棠脑子嗡的一声,两耳嗡鸣,嘴角喃喃,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裴宴却听得清楚。
他听见郁棠道:“难怪您那么精通农活了。”
裴宴有些哭笑不得,想反驳两句,却被郁棠含羞带怯的神情所吸引,心跳一阵阵急得厉害,张了张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随之渐渐的变得凝滞。
裴宴觉得心里像揣了只小猫似在乱挠。
她肯定知道了,不然她红什么脸,害什么羞……但她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恶语相向,是不是心里也有点喜欢?!
裴宴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
他的喉咙就像有羽毛在挠,不开口就不舒服,可他一开口,却是两声轻轻的咳嗽。
裴宴愣住。
他从前听人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还在心里很鄙视了一阵子,觉得那不是说不出话来,那是没用。
现在,轮到他了……
裴宴暗暗地吸了口气,寻思着要不要顺着农活往下说的时候,骡车突然停了下来,胡兴含笑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进了车厢:“三老爷,大小姐,到山脚了。“
真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
裴宴板着脸下了车。
胡兴看着一阵心惊。
这才眨眼的功夫没见,两人之间不会是有了什么罅隙吧?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郁棠。发现郁棠垂着眼帘,优雅地由青沅扶着下了骡车,落落大方的样子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不应该啊!
胡兴大着胆子正面打量了郁棠几眼,发现郁棠的耳朵红彤彤的,像被冷风吹过了似的。
关键这季节只有被热着的,哪有被冻着的!
胡兴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在心里嘿嘿地笑了起来,陪着裴宴见了天刚亮就等在山脚木棚的王四和看林人。
那看林人是附近的农户,只因为老实本份,才被村里的人选了推荐给郁家的,怎比得上王四走南闯北,能说会道又扎实能干,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王四就丢开了那个护林的,开始单独回答裴宴。
有多少山林,去年的雨水怎样,今年的气候又怎样,他想了哪些办法增加山林的收益,又遇到了哪些困难,一一道来,条理清楚,语气恭顺。
裴宴暗暗点头,趁着走在上山小径的时候回首对跟在他身后的郁棠悄声道:“这个王四据说已经和你的那个贴身丫头订了亲?”
郁棠看似平静,实际上自下了骡车后,精神就有些恍惚。
她没有看错,也没有意会错,裴宴真的对她有些不同。
可这样的不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怎么一点征兆也没有发现。
还有,他只是心里这么觉得呢?还是有其他的打算呢?
若只是心里这样觉得……她突然间就生出些许酸酸楚楚的不舒服来。
她觉得他们还是以后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接触的好。
若是有其他的打算……武家小姐那样的裴家都觉得不配,她又何德何能,能进得了裴家的大门。
何况他们家一直想她招婿。
她更不可能丢了家业去给别人做妾室。
可若是就这样再也见不到眼前的这个人……她嘴里开始发苦。
郁棠心乱如麻,由青沅搀着,不仅不知道裴宴刚才和王四几个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跟在了裴宴的身后,怎么上了山。
她只看见裴宴凑了过来,俊美的脸庞白得发光,黝黑的眸子亮如星晨,近得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地和她说了句话。
“什么?”郁棠回过神来,勉强压着心底的那些情绪,笑容有点牵强。
裴宴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裙裾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泥土。
可见这段路对她来说是很吃力的。
难怪她没有听到自己问她什么。
裴宴骤然觉得爬山好像也不是个好主意。
他迟疑道:“你要不要歇会?我和王四几个上去看看就行了。”
“不用,不用!”郁棠怎么好意思让他为自家的事忙着还没个人陪,她连声道,“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山顶,我也想去看看。”
裴宴端详了她一会儿,发现她除了脸有点红,连汗也没有出一点,心中微安,道:“山有阴面和阳面,我们看看土壤之类的就行了,不一定要爬到山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