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宴却觉得气氛正好,他略略思考了一会儿,就有些直白地道:“你们郁家是世代都生活在临安吗?”
郁棠笑着点头,也说起了郁家的家史:“到我高祖那里才渐渐在族人中出了头,置办起产业,起了现在的郁家祖宅。我曾祖父学了漆器的手艺,在临安城买了铺子。”
裴宴就道:“若是让你去其他的地方,过另一种生活,你愿意吗?”
什么意思?!
郁棠直觉这个回答很重要。
她心如重鼓,一下一下震得厉害。
可她看着裴宴认真的眼神,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坦诚地道:“我也不知道。”
裴宴对这样的回答有些失望。
可他不想放弃,继续道:“为什么?”
郁棠垂了眼帘,道:“我觉得到哪里生活都可以,重要的是陪在我身边的人。”
裴宴愕然,随后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舍不得我姆妈,我阿爹,”郁棠依旧垂着眼帘,没看见裴宴的异样,“还有我大伯父一家。要是身边有他们,去哪里都可以啊!”
裴宴屏住了呼吸,道:“我不是说让你离开家里的人,而是指你身边的人和你从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你可能要重新认识,重新适应,别人不了解,还会误解你之类的。”
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郁棠有点想尖叫。
裴宴怎么会……问她这些……
她强忍着心中的巨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平时一样的平淡,笑道:“您去外面做官,不也要认识新朋友,适应京城的气候吗?”
姑娘家嫁了人不也一样是重新开始吗?
谁又能一嫁过去就能赢得大家的喜欢。
有些人就是没有缘分,一辈子都得不到夫家的喜欢,难道因为这样就不活了吗?还不是得想办法让自己好过一些。
郁棠想着,目光就落在了裴宴的身上。
裴宴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动地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这才重新坐下,正襟危坐,神色严肃地问郁棠:“你愿意陪着我母亲吗?”
郁棠骇然,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知道裴宴胆子大,还有些离经叛道,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胆子居然这样大。
他竟然问她……等等……他说得这样含糊不清的,万一她误会了呢?
岂不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郁棠也不禁挺直了背,正色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裴宴的呼吸显得有些沉重,但他还是郑重地道:“若是你愿意,我想把你的名字写到我们家的族谱上,写到我的名字旁边。”
郁棠愣住,心中的小人却手舞足蹈地转着圈圈。
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水光。
裴宴见她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这是答应了?还是觉得他太孟浪,欺负人呢?
裴宴额头冒汗,催道:“你觉得怎么样?”
或者是因为太紧张,他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冷峻生硬。
郁棠澎湃的心情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人也冷静下来。
她不禁问:“为什么?”
裴宴没明白:“什么?”
和裴宴自相识到现在的那些画面一帧帧在郁棠的脑海里闪过。她道:“为什么是我?”
裴宴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还有些恼羞成怒,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觉得你挺好就是了。”
话虽如此,他也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会想娶郁棠。
是因为她漂亮吗?
漂亮的他见的多了,却也没有想要娶回家。
是因为她聪明吗?
可更多的时候是做傻事。
或者,是因为她在长辈面前还算乖巧懂事?
可在他面前却半点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裴宴还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郁棠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心里终于踏实了。
她怕听到裴宴回答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为什么会这样?
郁棠审视自己。
她想到了前世自己的那些糟心事。
或许,在她的心里,她觉得前世的遭遇与她的相貌有很大的关系。
郁棠沉默。
裴宴的手心出了汗。
他觉得他很紧张,这个时候他应该哄郁棠两句,说不定郁棠就答应了,但这样的想法又让他觉得非常的别扭,纠结的结果就是他不悦地瞪了郁棠一眼,很不高兴地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觉得我们合适就行。人生苦短,譬如朝露。要是还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愿过日子,还有什么意思。你若是没有其他要问的,我就当你答应了。你且在家里等几天,我准备好了东西就去你家里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