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闫润芝炖了香喷喷的红烧肉。
喂粗粮长大的农家猪, 最好的五花三层,用干柴小火慢烧,炖至油亮酥烂。
姜琳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猪皮弹牙,瘦肉酥烂不柴,肥肉入口即化,口感浓郁层次分明, 味道甜鲜丰富变化,刷新了她高考时候一碗红腐乳烧肉的最好吃判断。
“好吃好吃!”姜琳吃得眉眼弯弯, 眼神清亮,做人简直太幸福了!
看她吃得那么开心让人觉得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闫润芝特意凉拌了菠菜绿豆芽,清炒韭菜, 配着红烧肉吃可以解腻。
程如山看她吃得开心,便觉得不吃饭只看她就够了, 以至于他每夹到一块红烧肉都觉得这块真好, 五花三层卖相完美, 然后夹给姜琳。
姜琳吃了两碗饭,半碗肉,吃得酣畅淋漓,幸福感爆棚。
程如山给她夹凉拌菜, “吃点解解腻。”
姜琳笑眯眯:“我不腻, 吃得很香。”
不需要解腻,不要耽误我回味这么美好的红烧肉。
文生:“娘这是以肉攻肉,下午看着一大盆肉, 看得再也不腻歪了。”
姜琳笑起来,“我也奇怪,之前想到头就腻歪,这会儿只觉得好香!”
大宝:“因为……”
小宝:“我知道,因为宝生气他们说孩子不如猪,哈哈哈。”什么少生孩子多养猪,猪就比孩子好吗?他想不通,反正宝生拿多少猪也不换!一定是宝生气了,要吃掉猪肉!
大人们都被孩子逗笑了。
文生还想给姜琳夹肉,让她多吃点。
程如山把肉夹在自己碗里,“你娘吃饱了,再吃会撑着的。”他一直盯着她呢,吃多了万一腻着也很难受。
姜琳有数,过瘾解馋就行绝不多吃,免得真吃吐了不划算。
吃过饭,他们出去散步,去绣花坊看看。妇女们趁着年前加班加点地干活,要把正月不让动针线损失的给补回来。
姜琳要跟秀坊的负责人商量试做新产品,她把闫润芝钩针盖巾的方法,结合自己前世的见识设计了一些简单的类似手工蕾丝的花样。
先做一批简单的手工盖巾,盖在电视、书柜等上面,好看又干净,讲究的人家很喜欢买。
这种手工蕾丝民国时候非常流行,只是后来战火连绵,建国后又讲求朴素,基本就被搁浅。
如今开始改革开放,以后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家装摆设,都会受世界影响。
姜琳就想把这块先做起来,国内试试水,做出精品来注册品牌,到时候就可以出口创汇。
姜琳对当资本主义世界工厂被盘剥廉价劳动力兴趣不大,被压榨劳动力还是其次,最严重的是污染,创汇同时给国内也造成很大的环境损失。
等过几年不可避免有太多这种工厂崛起,她就没必要掺和,她想做精益求精的手工品,开发更好的品牌,争取在国际上挣的一席之地。
程如山自然无条件支持她,还给她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
姜琳惊喜地发现程如山有些想法和她不谋而合,确切说不是和她,而是和未来时代的发展线不谋而合——紧追改革开放的步伐,大力发展对外贸易。
这让她更欣赏他。
她和程玉莲等妇女描述一下,有经验的女人立刻抓住重点,拿了材料来摆弄给姜琳看。棉线纱带绕出形状,用大头针固定,然后用针线连接出花型,或者直接用钩针钩出花型,这些都能达到姜琳的设计要求。
但是还有个效率问题。
姜琳笑道:“不着急,出了二月二,你们可以试试,有了成品到时候让人捎去省城,我会根据销售情况加以改进。如果可以,就批量生产。”
聊到八点半,姜琳和程如山回家,文生正在给家人唱戏听,大宝小宝给配乐。
村里还没通电,他们又恢复用煤油灯的日子,一家子都有些不习惯。闫润芝这会儿做不了针线,大宝小宝也不爱看书,费眼。只有文生可以继续唱戏,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姜琳和程如山过去听了一会儿,然后回屋睡觉去。
上了炕,她靠在程如山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山哥,你要不努努力,帮咱们公社争取一下,早日通上电?”
程如山抱着她:“好。”对媳妇要求,他向来无条件支持。
现在乡村还没普及用电,但是只要有能力还是可以通电的。步骤也不复杂,先申请,等上面批准再出一部分钱,上面派技术员下来铺设电线和架电线杆,修建变电所等等。
还要挑选电工,对电工进行培训,安装电表、收缴电费等等,有一系列的工作。
既然要发展经济,通电是必不可少的。
姜琳没想到程如山这么容易就答应,高兴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亲亲他线条性感的下巴,“山哥你真好,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程如山托着她,“媳妇儿,感谢要有诚意。”亲下巴算什么,敢不敢往上一点。
谁知道她却往下一点,亲上他的喉结,亲得他顿时有了反应。
他捉住她的手,目光染上一层别样动人的光芒,声音暗哑性感,“点火不负责,你最坏了。”
姜琳笑得很无辜,“负责的,爱妃别怕,朕负责的。”她真是撩他上瘾,就喜欢看他想要还隐忍的样子。
今夜,她决定让他高兴一下。
……
接下来依然是忙年阶段,大人们准备年货,孩子们跟着瞎忙活,只要不乱说话,不打碎东西,基本都能跟着混点吃喝。
小宝和大宝在省城说回来没意思,可一旦回来也如鱼得水,简直不能再拉风。他们领着一帮孩子去河里滑冰、破冰钓鱼、打雪仗、抓麻雀,去山上冒险,只有姜琳想不到的,没有他们玩不到的。
二十九这天,闫润芝领着家里人继续揉面蒸包子、做饽饽,往年姜琳帮忙,今年大家一致不用她,有文生代替。姜琳也闲不住,就帮忙做别的,还用面捏了座小阁楼,打算蒸了哄孩子。
晌午吃饭的时候,程蕴之从大队回来,他帮人写对联累得手腕子疼,却甘之如饴,舍不得休息。
姜琳跟他招呼一声,就出去找大宝小宝,转了两圈,在东边河里看到他们。
“我也要吹气球,我也要吹!”几个孩子追着跑。
姜琳就看到他们吹了一个个硕大的白色气球,用麻绳拴着当风筝放上天。
姜琳囧了一下,这时候孩子有什么气球!!!
她很淡定地过去叫孩子们回家吃饭。
有几个小孩子就跟她说:“宝儿娘,你能不能给我们带点气球啊?”
姜琳:“……你们的气球哪里来的?”
“小宝拿出来的,说你们学校发的。”
有小孩子甚是委屈,“我们学校咋不发呢,是不是城里学校发,乡下的不发啊。”
这么说也没错,城里计生办给学校已婚妇女发免费避孕套,乡下的妇女们可没那么好待遇,都是让去公社医院上环的。
姜琳胡乱哄了哄孩子们,就把大宝小宝叫回来。
小哥俩玩得一头汗,“妈,啥事啊?”
姜琳:“都晌天了,不知道回家吃饭呢,不饿吗?”
大宝:“我们上午那会儿吃了蒸包子,不饿了。”
小宝嘿嘿笑:“妈,你要不要吹气球?”
姜琳窘得不行,却不能流露出来,毕竟孩子们什么也不知道。这会儿小宝拿出来,别说孩子,就是乡下大人绝大多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摇头:“妈妈可没那么大的力气,你哪里来的?”
小宝朝她无辜地笑笑,“琳琳你不要生气,我从你抽屉里拿的。我本来是去找蜡笔的,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气球。”
姜琳:“……”
小宝:“对不起琳琳,我不该乱拿你的东西,以后不会了。”
小宝向来是犯错自己知道,认错特别快,不需要别人说着。
姜琳:“……”
她摸了摸他的头,“去找你爸爸吹吧,妈妈可吹不动。”
小宝点点头,“好的。”
姜琳就让孩子们散了,领着他俩家去吃饭。
她也没法跟俩孩子说这东西不是气球,毕竟要是说了不行,他们就会问为什么不行,而他俩鬼精的,她根本招架不住他们的刨根问底。
他们在家门口碰到从大队回来的程如山,姜琳给他眨眨眼,又看了看俩小子。
程如山秒懂,就知道俩小子犯了错,还是有些尴尬的她处理不了的,否则她可以自己说而不是给他使眼色。
程如山朝她笑笑,摸摸她的手,有点凉,便让她先回家,他把俩儿子拦住。
大宝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气球不是他拿的,自己没犯错,心安理得。
小宝因为偷拿了气球,就嘿嘿,嘿嘿嘿。
程如山伸手,小宝就乖乖地掏出来放在他手里。
程如山浓眉颤了颤,年前他看一个队长拿了免费套回家给孩子当玩具,他还觉得囧囧的,没想到这会儿自己儿子就紧随其后。
他问了问,小宝交代拿了五个,是在省城家里抽屉拿的。
程如山:“怎么不问妈妈?”
小宝想,我要是问了琳琳肯定不给啊,家里的玩具和零食,如果是给他们的,琳琳就会放在嫲嫲屋,根本不会藏在她的房间里。她藏在自己房间,肯定就是不给的,那他就得偷摸拿啦。
程如山:“你偷偷拿妈妈的东西,这个问题可严重。”
小宝小脸一下子紧张起来,也不敢嬉皮笑脸了。
程如山:“没收,以后不许吹,也不许吹别人给的。”
他也不给他们解释为什么,父亲的威严就是说不行就不行。
他虽然宠爱他们,可他们也知道,爸爸说不行的时候就是不行,也不全和他们解释为什么不行。他俩也不会和别的孩子那样耍赖试探,闹腾着要回去,被没收那就是不能玩儿。
算了,没气球玩,就玩别的呗。
反正他们还有弹弓、小木枪、小汽车什么的。
等程如山进屋,姜琳拉着他悄悄问他怎么给儿子们解释那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不能玩儿的。
程如山看她:“想知道?”
姜琳点头,好奇得很,“想啊,我看看你咋教儿子的啊。”
程如山:“那学问可深奥着呢。”
姜琳看着他,不明觉厉啊,求传授绝招。
看她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程如山笑起来,低头亲亲她,“不告诉你,这是我们男人的事儿。”
哎哎哎,你们男人什么事儿?姜琳去挠他的腰,却被他反手扣在怀里调戏得笑都笑不出来。
……
整个正月都是吃吃喝喝走亲戚玩耍,踩高跷、唱戏、串门子,社员们都惦记着砖窑厂和绣花坊开工,往年赌钱的这会儿都没了。
正月不让动针线,绣花坊不能开工,姜琳就设计了一些花样,二月二以后让妇女们先做出来,到时候送到省城试试。
姜琳一家过了正月十五就回到省城,这边大家再热闹一下,基本就准备上班的上学的。
等省大正式开学的时候,市中级人民法院也对姚振雨等人非法替考一案进行了审理宣判。
姚振雨退学,三年内不得参加高考,并且赔偿学校一年的损失共计498元。
姚家村的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因为明知替考却不阻止,还帮忙转了户口粮油关系,撤职。
因为路远,姚家村众人都没有到场,只有姚振雨和她爸爸在场。
宣判之后,姚振雨爸爸交上罚款就可以把姚振雨领回家。
晌午姜琳等人吃过饭,就回宿舍休息,等下午上课。
这时候姚振雨和她爸爸一起过来收拾东西。
姚振雨憔悴了很多,原本看起来是个文静的姑娘,这会儿脸色浮肿,眼神飘忽,唯唯诺诺的。她站在宿舍里,对着姜琳鞠了个躬,“姜琳,对不起。”
她举报姜琳,只是想让姜琳入不了党,这样她就有希望。她觉得如果能入党,以后替考的事儿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党员就是护身符。只是她没想到,却因为这一个贪念,反而害了自己,害得自己被人挖出来。她自怨自艾,懊悔不迭,觉得自己不该举报姜琳,是自己运气不好。
姜琳正靠在床上看书,既然姚振雨道歉,表示知错,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她也给与原谅和鼓励。
看她知错的样子,其他同学也送上祝福,希望她能知耻而后勇。回去好好复习,三年后考上自己喜欢的文科。自己考上来的光明正大,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抬不头来的。
朱彩萍坐在上铺冷冷地看着她,装什么啊,她才不信姚振雨是真改邪归正,不过示弱博取同情罢了。
姚振雨收拾东西,另外俩女同学给她帮忙。
杨陆则坐在姜琳床边,她才不去帮忙呢,她对姚振雨并没有什么同情心,她反而怕姚振雨又出其不意过来伤害姜琳。
杨陆有一种姜琳虽然对她不够热情,但是对她也不差,起码比别人对她好的感觉。
因为这一次过年回来,姜琳给大家带了礼物,简单绣花的零钱包,美观大方。送给杨陆的,无论颜色款式图案,都是她喜欢的,就觉得姜琳对她真好。
姚振雨快收拾好的时候,拿出自己的小木箱,对朱彩萍道:“你撬我的锁,翻我的东西,干嘛还拿走我二十块钱?”
朱彩萍立刻炸毛:“你少血口喷人,我稀罕你二十块钱?”
姚振雨举着小木箱就朝她砸过去,朱彩萍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脑门,瞬间破了皮流出血来。
其他同学赶紧上去拉架,不许她们打架。
杨陆:“你们快走吧,别再闹腾,到时候又让公安逮走了。”
姚振雨的爸爸一直哭丧着脸,让闺女别闹了,赶紧收拾回家。
朱彩萍却不依不饶的,要去告她,给自己破了相还怎么嫁人?
“你要是不撬我墙角,我能撬你锁?”说到底两人的最大恩怨就是郭岗那个男人,举报姜琳匿名信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如果姚振雨不挖了郭岗,朱彩萍也不那么恨,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匿名纸条就去撬姚振雨的箱子。
两人一通吵,最后还是舍管来将他们请出去,让他们赶紧走。
等姚振雨和他爸爸带着行李离开,朱彩萍冷笑:“你们别被她骗了,她悔改?太阳打西边出来吧!”
舍友给她上了药,伤口不大,只是破了皮,在发际线那里,有头发挡着以后也不明显。
她愤愤不平,“姜琳,你是真原谅她了?”
姜琳:“真不真能如何?我难道那么闲的要记一辈子?”
她是个有仇就报的人,她绝对不会因为过去的事儿为难自己,过去的糟心事儿只要解决就不要再想。连卞海涛那样的她都能一脚踹开,不再回顾,何况是姚振雨这种和自己牵扯不上什么的?
朱彩萍和姚振雨的纠缠比较深,放不下也情有可原。
朱彩萍看了她一眼,得意道:“好了,户口回归原位,姚振雨三年后肯定考不上的,人家姚振霞说不定来年就能考上!气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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