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子重孝道......”
刘稻香瞬即明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抱怨:“娘,我咋就觉得咱奶真像是后娘?你看,都是咱奶生的,唯有对咱爹不一样。”
张桂花愣住了,自家二闺女不提这事,她还真没多想,以前只认为刘三贵是在他爷爷、奶奶跟前长大,刘齐氏对他自是不会待他太亲,可是刚才二闺女说的这事,也不是没有道理。
刘稻香见她娘有些意动,又继续加了一把火:“娘,你看我爹生得浓眉大眼,可咱奶、爷哪个都不像,更别说其他伯伯、叔叔们了。”
刘齐氏是单眼皮,刘大富虽是双眼皮,但眼部轮廓与刘三贵的不一样,刘三贵是浓眉,而刘家其他人的眉型与他又不一样,就连脸型也不同。
张桂花犹豫了半晌后,这才答道:“听你爹说,他长的像你们姥姥......”
刘稻香撇撇嘴:“咱爷还是咱姥生的呢!”
张桂花又是一阵语塞,自家闺女要不要这么猴精?
“要不,等你爹回来我问问你爹。”
张桂花还真把这事给记下了。
忙完刘旺贵的事,又过了几日,刘稻香的爹爹终于回来了,自然少不得给她们带了首饰、绢花之类的,更是给她们带回来几本不错的游记,喜得刘稻香第一时间捧着翻看起来。
等到刘三贵回家歇了两日缓过气儿来,一日晚上,张桂花躺在床上跟刘三贵扯起了家常。
不知不觉中,话题扯到了前几日刘旺贵摆酒庆祝一事上,张桂花说道:“你当时不在场,可是没看到你娘那样子,硬是逼着我,非要我家出荤菜不说,一张口就要让我家出银子给你四弟做几身上好的湖绸衣裳。”
刘三贵没有多想,又回想起这些日子虽郭修凡在县城结交同窗的事,说道:“外头都是先看衣再看人,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裳,我娘出自大户人家,这里头她应该是懂的。”
“哼,我这心里就是不舒服,你也别急着替你娘说好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当初你中了廪生一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你娘从来只字不提,就算把我们娘几个叫去,也仅仅是为了给你四弟摆酒的事,银子花了我不心疼,反正没了再赚就是了,我生气的是,明明你也中了,那边却从来没有问过,哦,到是二伯来了一趟,说是等你回来,找你吃杯水酒,我就是生气,他们压根儿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张桂花这些日子每每想起刘稻香的话,反复琢磨了很久,越想心中的疑惑越大。
刘三贵心里一边对爹娘很失望,一边又很心疼自家婆娘:“好啦,不生气,咱家至少分出来单过了,银子不都攥在你手上么,你说不给,谁还能抢了去?”
张桂花伸手拍了某只不老实的手,才道:“娃们还小呢。”
“娃们小难道为夫就不能吃肉了?桂花......”刘三贵一点都不觉得被打疼了,反正他就惦记着好久没吃肉了。
“哎,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先听我说完!”张桂花伸脚去踢他,谁知刘三贵很无赖地拿腿压住她脚。
“桂花,你说吧,我都饿了老些天了,快些说完咱们才好办正事。”
张桂花好一阵无语,最后不得不把刘稻香说的话告诉他。
刘三贵这下啥心思都没了,一脸正色地问她:“咱二闺女真这么想?”
“能不怪她这么想么?你娘当年是从黄府出嫁,自是带了不少嫁妆,以前也是我蠢,总认为我是因为没嫁妆,所以你娘才会怨恨我,现在想想,也未必会如此,就算我不曾带嫁妆,可你是她亲儿子吧,以前常听你提起,说你不会念书,若是这辈子都不曾念书到也罢了,可是,你瞧瞧,我听说,你四弟是吊尾巴上,最后一名,连他的侄子智财都比不过,更别说只念了两年书的你......”
张桂花的话,就像是一根细小的针尖,又快又狠地扎穿了一个脓胞,在刘三贵的心中撕开了一道缝,这道裂痕,随着他的反思,越裂越开......
见他沉默不语,她又道:“你想想这些年,咱们这一家是怎么过来的,若不是咱二闺女是个有主意的,咱家只怕还在过着苦哈哈的日子,之前我还想不明白,老二他们一提分家,娘那么要强的性子,怎么就舍的分了,哼,原来她是算到了旺贵会中秀才,所以,才会早早把咱家一脚踢出门。”
黑暗中,刘三贵盯着帐顶好一阵愣神,十岁之前,他一直生活爷爷、奶奶家,记忆里,刘齐氏从来没有主动来看过他,到是他爹常常背着娘来看他,带给他带些吃的,玩的,又或是给他买上两块布,让他奶给他做上两身好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