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这仓库却位于两栋小楼后面,在两栋小楼中间有一条过道,走过去便是仓库。仓库起得简单实用,地方够大,防火防盗的设施一应俱全,于不辞看了一遍道:“只要人手驻扎进来,这里就能用了。”仓库下面又有个地下室,可以存放秘货,于不辞将地下室的板壁、地面都敲打了个遍,以防更有暗门,或者被人挖通了地道,又仔细抚摸尘土,嗅空中的空气是否潮湿。这仓库是存货之根本,因此他们看得比居处还仔细,足足有半个时辰,于不辞才道:“没问题了。”
东门庆道:“那就找个合适的时候,把船上的货物陆续搬过来,运货的时候不要太引人注目。还有不要用外头的挑夫,宁可多走两趟,也要确保货物安全。”
“这样不好。”于不辞道:“码头上的挑夫,都等着我们给他们生意做。咱们要是不给他们生意,那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计,要惹来他们怨恨的,那样反而会留下后患。我看这样,那些夯重的、不要紧的,就雇他们挑,至于要紧的货物,则我们自己处理。”
东门庆颔首道:“你想得比我周到,那好,就这样吧。等货物安排妥当,就让光南协同国清,给弟兄们在岸上安排住处。请杨叔叔安排这仓库、店铺的保卫事宜。货物的统计交给安东尼。吴平和秀吉留在船上待命。等兄弟们都安顿好了,你再与光南、国清和平户的商家联谊应酬,打好了关系,选个黄道吉日,咱们就开店做生意!店铺里卖出多少东西,分一成给国清,其余的都给兄弟们分红!”
杜国清在旁听见,便猜除了这些杂货之外尚有重头货物!心知自己还没得到东门庆的信任,所以他还不太和自己交底。从衣袋里取出几封拜帖来,道:“公子你上岸还不到半天,已有七八户人家发帖,或是要来拜会,或是设宴来邀,要给公子洗尘,公子你看如何答复?”
东门庆舒展了一下肢体,道:“我坐了这么久的船,快累趴下了,实在没精神会客。你帮我婉约辞了吧,但把这些人都记下,我日后另设一宴,一起向他们致歉。”
杜国清听他安排得体,便应了声是,于不辞又提了七八件要紧的事,东门庆都将事情发派了下去,然后便上了小楼休息,居室虽然整洁,可惜缺了个贴心的侍从,李成泰跑来跑去,不离左右,不久周大富也抽身来伺候,他们虽然殷勤,但毕竟是海上出身,涵养不够,品味粗劣,比起东门庆在泉州使唤的人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东门庆基业初有,荣耀已得,便思享受,只是这时基业还不够大,想得也就还不厉害,眼前之人眼前之物,便都暂且将就了。
这一天里店铺内外处处都是响动,搬货的,寒暄的,喝令的,责骂的,颇为吵闹,但东门庆已不是泉州纨绔子弟的娇贵性子,在海上早惯了,任他喧闹,自管睡觉。睡到黄昏,一切都已就绪,他先到仓库转了一圈,又到前面的店铺走踏走踏,于不辞手下的伙计们正忙着将货物上架,见到东门庆,都唤“当家”、“东家”——因这时已不在船上,便不呼总舶主。
由于担心出去了被什么势力的人截住难以推脱,东门庆便没出门,只是店铺内地方有限,大伙儿又都忙着,自己干站在那里也不合适,便去仓库里取了些乐器以及围棋、笔墨,恰好见到一副《十七帖》的近人摹本,便带回小楼,铺开纸张,临了一遍,不久有人来报可以用膳了,他便下楼和下属一起吃饭,吃完了和下属拉些家常,天黑之后复上小楼,这时整个店铺都已静了下来,东门庆学琴不成,只取出洞箫来,吹了一曲闽调,箫声呜咽,尽是思乡之情。
第二日来递拜帖、送请柬的人更多了,杜国清全按东门庆昨日的叮嘱回复了,只是到中午时分收到了海峡对面肥前国大名、松浦氏第二十五代家督松浦隆信的请柬,这才吃了一惊,不敢自专,送到东门庆面前请他定夺。
东门庆打听了些松浦隆信的情况,知道他今年才十六七岁,比自己还小,但执掌家业已近两年,掌权后能善待中国、泰西之众,料来胸襟、眼界都不俗。杜国清拿到请柬后是受宠若惊,以为当家的定然马上答应,谁知东门庆却只是提笔写了一份婉辞的信,然后便让安东尼送去。
杜国清心怀惴惴,道:“公子,这样好么?”
东门庆淡淡道:“松浦家的领地能有多大?量其地方尚不如我大明一下等小县。因他是地主,又知礼节,这才回一封亲笔信与他。你既在我麾下行走,以后见到这些所谓的日本诸侯,尽可挺直了腰板,莫要畏畏缩缩!徒自堕了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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