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算准了他们的目标地点截去,因此到中午时分,两队船的距离已相当接近,进入了羽箭能及的距离,眼看随时就有可能发生战斗了!
许夫人道:“押我到后头去!”
徐海醒悟过来,便道了声:“得罪!”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手拿一把大刀架住她的脖子押她到船后,许栋的船队上有人望见,发出了好几声惊呼!远程武器因之不敢擅用,但来势仍不见减缓!
张月娥没想到逃出虎穴不久,这么快又被老虎追上!周大富心急如焚,暗暗后悔昨晚没有拼命逃走!正在这时,前面牛蛙又叫道:“船!船!”
这次却是东面来的船,是澎湖的船!是两艘三桅帆船,而且都是战船!
“澎湖!澎湖!啊!是庆华祥——”
两艘船上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加速加速!”周大富叫道:“大家再加把劲!会合了自家人就没事了!”
澎湖方面开来的船离得较远,但与周大富等是对向行走,因此在许栋的船赶上之前两船便碰上了头,船头立着一人,却是唐秀吉,到了声音可以互通时,唐秀吉便在船头骂道:“大富!你要来救夫人!怎么不通知我!”
周大富叫道:“现在还说这些!先解决了后面的追兵再说吧!”
唐秀吉早看清了局势,说道:“你不要停下,一鼓作气回澎湖去!我去拦他们一拦!”又道:“大夫人呢?”
张月娥在舱内听到,便出来相会,这是唐秀吉第一次见张月娥,他在船头行礼,道:“夫人且先回澎湖去!我去阻截追兵!若有性命回澎湖,再来拜见夫人!”
这两句话真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听得张月娥暗暗感动,心道:“夫君竟有这等部下,想是上天所赐!”
周大富徐海在旁听见却都暗自咬牙,恨他来抢头功!
四艘船便擦肩而过,许栋追周大富时是全力追赶,因为他估摸双方实力之对比,觉得只要追上定能大胜,所以并不太顾虑战斗上的周全。这时见有援军中途杀出,来势为之一顿,那是要摆好架势迎战了。
唐秀吉到澎湖后也常听许栋的大名,知道他在海上遭遇战上很有一手,自己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匆匆赶来,又不愿分功与其他人,准备难免不周,此刻带来的船只、人手都居劣势,能否对付得了许栋实在没把握!
徐海站在船尾观望,见许栋那边微一犹豫便又迎头追上,他判断那三艘船的走势,脑中灵光一闪,叫道:“不好!快逃!”
周大富道:“怎么?”
徐海道:“许栋要用两艘船缠住唐头领,以主船突破来追咱们!”
周大富啊的一声,这时也来不及问徐海怎么知道,赶紧发令加速——其实这时他们的行速已是加无可加了!
形势的发展果如徐海所料!许栋以两艘副船分别对上唐秀吉,主舰却摆开一个微妙的弧度,竟从唐秀吉的两艘战船中间穿了过来,直扑周大富!
唐秀吉哎哟了一声,在甲板上连连顿足,便知自己海面作战的能力毕竟不及对方!但这时也没时间让他后悔了!许栋的两艘副舰上都是身经百战的海贼,也都不好对付!
冲杀之声在唐秀吉与许栋的两艘副舰间响起,而许栋的主舰又再次逼了上来!
比起之前,周大富所率领的三艘帆船其实已经逃开了更大的距离,但水手们见识到许栋如此巧妙的战术后士气都受到了打击!分明还有老长的一段距离,但他们却感觉整片海域都已被南澳这个煞神抓在手里了一般!徐海甚至觉得,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水手们的动作都显得有些迟钝了!他暗叫一声不妙,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眼睛一瞥,又有变化出现在视野之内!
船队!第三支船队!从南面来的船队!
“向南!向南!”徐海喝道!尽管他这时还没看清来船的底细!
船上的水手们也不知为什么要听徐海的,似乎是被他忽然冒出来的威势震住,一起动手,转帆转舵,另外两艘船行动不够灵活,都被远远甩开,但载着张月娥的这艘船却以之字形向南逃去!这个去路可出乎许栋意料之外了,尽管向南风向不顺——但这是追赶者逃跑者双方共同面对的问题,在徐海的指挥下,双桅帆船又将许栋抛离了一段距离,不久船上的水手便看清了南面那支船队的旗帜!
双头锦鲤旗!
“呼——”
“哗——”
整艘船的人几乎忘记了各自的职司!全都兴奋得大叫起来!
庆华祥!
庆华祥!
双鲤船队的分船队!
吴平!
吴平!
吴平!
徐海虽然认出了那面旗帜,还不明白“吴平”这个名字对双鲤船队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从周大富等人的神色中他已读出了这样一句话:“我们安全了!”
吴平顺风北上的这支船队,规模甚大,其主舰庆平号更如一座海上城堡,逼压过来,都不用打,压就将许栋的主舰压碎了。
许栋望见,自知不敌,趁着双方未曾胶结,下令撤退。
唐秀吉那边对付的虽然只是许栋的两艘副舰,但也没占上风,反正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救回张月娥,现在目的既已达到,便见好就收,双方有意识地抛离对方,不久这片海域便又恢复了平静。
望着吴平的船队,唐秀吉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溜溜的感觉,心道:“又是他!每次都是他捡便宜!”
徐海见识了吴平的威风后,却想:“实力,这就是实力啊!总舶主大权在握,所以庆华祥所有人做了什么事情,成果都归他。这个吴平也是这样,只因有实力,也不见做了什么,只一露脸,便坐收最后战功!”
那边吴平了解了情况后,赶紧亲自出迎。唐秀吉已匆匆跑了回来,与周大富、徐海等一起,护送张月娥上庆平号。
张月娥请许夫人先行,许夫人笑道:“孩子,人家是迎你呢!”张月娥道:“他们迎谁是他们的事,总归得母亲先行。”
上船后,吴平便腾出一座船舱来,命人打扫干净,准备给张月娥休息,张月娥道:“那么麻烦干什么?今天之内,总能到达澎湖吧?”
她是带着商量的语气,吴平却马上称是,又请她先到舶主舱,得入内者,仅有许夫人、唐秀吉、周大富,以及水蛇蔡水鱼蔡等一干故人。张月娥又指着徐海道:“这位小师父也立了大功呢。”吴平才让徐海进来。
众人分排座次,以张月娥为尊,徐海排在最后。吴平、唐秀吉等这时都已是一方之豪,却都坐在张月娥下手,张月娥自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尊崇,有些怯怯地拉着许夫人道:“这是我母亲。”
吴平啊了一声,道:“是我疏忽了。”要叫人时,徐海早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张月娥那把椅子旁边。
众人坐定之后,吴平问起经过,唐秀吉看看周大富,周大富看看唐秀吉,正想由谁来说,徐海站起来道:“徐海虽然位卑,但整件事情知道得最清楚,不如便由我来说吧。”
吴平细细看了他两眼,才颔首道:“好。”这个时候,他对这个年轻人还颇为欣赏,却不知在不远的将来徐海就会成长到让自己震惧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