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到了坤方城,此时刚过宵禁时间,帝国追捕令也还没来得及下达到此地,他顺着入城的稀薄人流往城里走。
坤方城是南方的商贸大城,因着精明的商人们大都是墙头草,哪边有利可图便倒哪边,甚至为了保持生意繁荣两头讨好,此处相对和平,鲜少有起义战乱。
入城之后百里风间也不找驿站,轻车熟路地拐到城西。深巷石板路,通向幽静大宅。
天还未亮,红漆大门紧闭。
百里风间偏了偏头,斜起嘴角,黑色靴子踏上门前寂然石狮的身躯,背着苏澈三两步便落到了院内。
还没等他再迈出一步,左侧拱形院门里凌厉地射出一支箭:“来者何人!”
身子往后一倾,轻轻松松地避开利箭,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里走,慵懒回道:“百里风间。”
院里之人明显一怔,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百,百里……剑圣?”
百里风间毫不客气地走到大堂内,将还熟睡着的苏澈放到屏风后的榻上,往红漆雕花椅上一坐,长腿一伸,好不把自己当个外人:“这里藏了五十年的女儿红,特供的什锦花糕,蜜汁的卤鸭,三娘有什么都快拿上来,可饿煞我了。”
院里人立刻跟了进来,是个极有风韵的美妇,挽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一脸利落精明,便知是个商人。
“呀,当真是百里剑圣,今儿太阳可是打哪边出来了?您如今要重新出关了吗?”年三娘还是有些吃惊,但已是回过神来,笑着调侃,看得出二人交情不浅。
“出什么关?他们复他们的国,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满不在乎地斜唇否认,眸里却是微有积郁,“只是一不留神又遇到了灭字军,明儿我的人头估摸着又要涨价了,便先到你这儿躲躲。”
“百里剑圣开什么玩笑,灭字军能奈何得了你?”
拇指摩挲着胡渣,嘴角微斜:“我可没开玩笑,帮我做份官籍和过关文牒,再给我一辆马车,我即夜就回迦凰山。”
“为何不御剑回去?岂不更快?”
百里风间先抿了一口酒,惬意地呷了一声,道:“你当我不想?可我忖着灭字军都派出来了,这几日空中必定都是巡游的战翼血隼。帝国以为我定是御剑回去逃得越快越好,那便我索性在坤方城待一日,再走陆路慢慢回迦凰山,跟在帝国军队后面,总比被他们追着赶好。等着过了山海关,帝国管不了那么远了,我便御剑回去。更何况连夜天上地下折腾,我担心小徒弟吃不消。”
“剑圣竟然收徒了?”转眼朝屏风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年三娘有些好奇地问道:“里面这姑娘就是您徒弟?”
“正是。”
说话的间隙,一桌满满当当的菜席便迅速被摆了上来,年三娘替他布了碗筷:“爱徒叫什么名字呢?”
百里风间霎时一愣,阿澈的真名是断不能暴露的。当今统治者就是姓苏,天下人都不得再用这个姓。抬眼看到大堂外的天空正是旭日初升,天地的景色都被这喷薄的红涤荡得无比清澈,他不假思索地道:“景澈。”
年三娘深谙察言观色之道,看出百里风间微有异样,便也不再多问,笑着道:“剑圣先吃着,我这便为您去打点。”
见她走出几步,百里风间突然想起什么:“嗳,等等”
“呃?”
“准备几件干净的女装吧,姑娘穿的。”
年三娘点了点头:“我晓得。”
又夹了几筷子菜,百里风间想起来阿澈也是整夜都饿着肚子,便点开了她的睡穴,叫她起来吃些东西。
可是不料小徒弟却极不领情,一醒来就像一只戒备的小兽,满是敌意地瞪着百里风间,一张口就凄声道:“你还我阿娘来”
如此不由分说,无理取闹,百里风间无奈地扶了扶额,抬手一指那桌子美味佳肴:“别废话,到底吃不吃饭。”
“不”摆着一脸坚决反抗到底的神情,可是她的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咕噜声。口是心非被揭穿,她却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站起来一把推开俯着身子的百里风间,语气一转,桃花眼一勾,理直气壮地反问:“不吃?为什么不吃?”
无奈地躬身摆出一个“公主您请”的狗腿姿势,百里风间微微摇了摇头。这脾气,怎么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