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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瓷碗递给他,跟完成任务似的就要离开。百里风间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干嘛?”温热肌肤相触,顿时汗毛竖了一背。像是被要被戳穿了,景澈没什么好气。
他懒得多话,兀自把她的手拉到一盘脸盆中强硬得洗了洗,又在她手上绕了一圈绷带,歪歪斜斜打了个结。
愣是等到他动作完,她才面无表情地抽手离开。
逃也似的在夜色中越走越快,左手扶着右手,像是紧紧捂着他残留的温度。可是这温度还不够在凄冷长夜中辗转,便在手心里消散了。
掌心里淌过一个个密不可宣的白昼黑夜,
当真如那晚所约定,景澈成了一个隐形人,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关在屋里,或是修炼或是看书。一个人憋着也生了些怪癖,每日必定都一丝不苟地将整个房间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个把月前后山白马骨整个枯萎的时候,她一个人去收了一夜的花梗。
百里风间远远看到,也不打扰她,暗自忧心她的这个状态,却碍于答应了她不打扰的条件,终于是什么都没有作为。
景澈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也修。可也修终归不是云覃峰的人,加上雪柏郡战事繁忙,不方便常日来看她。他来时都会带一些东西,无非就是一些解闷的小玩意而雷打不动的,每次都会带些栗子壳。他每次来,都陪景澈坐上几个时辰,或者是说些话,或者干脆沉默不言。也修本来就寡言,变得是景澈,也惜字如金起来。
黄历翻到了腊月,再过十几天就是大年。这年战乱纷起,素来不在乎形式的迦凰山为图个彩头,每个峰头都挂起了灯笼。
雪落了一层又层,深可埋骨,旧桃符换了新模样。景澈站在窗前,手臂横盖在眼皮上,远处廊檐儿下一溜灯笼,在视线里红成一摊血海。
何处的白气延绵在空气里好似云朵缭绕,景澈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今日也修方来过,带来消息说驻扎在雪柏郡外的临沧军队突然撤了兵。是好事,远处好像在放鞭炮庆贺,一路炸开的声音混在风里好似幻听。
也跟她没有关系。
景澈转过身,拉开抽屉,将新拿来的栗子壳倒入锦袋中。
身后突然一阵咿呀声传来,景澈惊了一惊,手上东西都还来不及藏回抽屉中。急急转身,外头风雪歇斯底里地扑到面上。
刹那的视线模糊之后,清晰见到那人就迎着烛火摇摇晃晃走进来,手中还提着葫芦,歪着头张口道:“阿澈啊。”
一声熟悉的呼唤,险些泪水模眼眶。景澈呆呆地站着,忘了做出反应。本该浓重扑入鼻中的酒气如今却半点闻不到,只能猜测他又喝醉了。
可是他醉了,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她?
还没来得及多想,只见葫芦竖到桌上,他近身将手随意搭她肩头。
微微含身,阴影罩她头顶:“阿澈啊,你手里藏的什么?”
口气还端着几分清醒,半眯眼底的浑浊醉意弥漫。
右手急忙背到身后想将锦囊塞回抽屉中,嘴上冷嗤:“师父怎么有空来了?不记得答应过什么吗?”
她那点小动作他全收眼底。百里风间没搭理她的话,只一手强硬箍着她的肩,一手跟着游走到她身后,像是玩起一个捉迷藏的游戏,你追我躲。不自觉中两人靠近,肌肤相距。
她先慌了,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深幽眸子就移不开眼,越藏越蹩脚,手中顿时一空,捏在手中的锦袋没了踪影。
百里风间移开身,扯唇笑得有些得意,径自就要打开锦袋。
“别看!”景澈突然厉声叫起来,扑上前想夺回来。
而百里风间已经掏出了一些里面的东西,捏在手里端看半晌,不正经的脸庞渐渐绷紧。
“栗子皮,白马骨花梗?”他眯起眼,神情笼罩在意味不明的寒意中,语气里冰天雪地“你想干什么?”
“与你何干?”嘴唇紧抿,伸手想从他手中夺回锦袋,却被他狠狠捏住手腕,脸庞逼近。
“你想干什么,怎么不说?”
“你还给我!”景澈不看他眼,她几乎要被逼得哭了出来。
“是谁教你的,白马骨和栗子皮混一起是剧毒,你吃多久了?”鲜少大声喝人的他此刻几乎要咆哮起来,瞳仁里浮上狰狞血丝。
这声好似震耳欲聋,顿时五音皆盲,只有那个声音乘风破浪。
话音落下又万籁俱静,而门外狂风乍起,大雪益发紧了,千丝万缕像泼天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