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在此时忽然变得犀利了起来:“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职责不明,将帅不和。眼下安天河昏迷着也就算了,可他受的终究不是什么重伤,保不准这边派过去的人还没到他就醒了。到时候,两个人若是意见相左,底下的军士到底应该听谁的?朝中余下的武将大多是青年才俊,撑死了也就能到廖明畅的地步,又如何能弹压得了安天河?所以,如果我们非得逼着陛下即刻决断,恐怕这个人选就得非你不可了。”
“不是,我去又有什么问题么?”方轶双手报臂,一脸不赞同的模样:“难不成你还嫌弃我年纪大了,怕我再上不得战场了?”他本没想着要亲自出马,对于给安天河收拾烂摊子,他心里其实也是抵触的。不过听徐泽这么一分析,刚刚那种情形之下,似乎他顶上去也就是赶鸭子上架了,回避不得。他倒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徐泽这话听着就让他不舒服。
“我嫌弃你干什么!”再一次有了对着他翻白眼的冲动,徐泽难得觉得方轶也有不开窍的时候:“你还没看出来么,分明是那一位不想让你再上战场才对。”
“怎么,他还担心我抢了平宁王府的战功?”方轶听得越发纳闷了:“他就那么护着安后的娘家,以至于连国家安危都不顾及了?”林祺风那小子会混账到这种地步么?
叹了口气,徐泽努力耐着性子继续给他解说:“咱们的这位陛下可还没到这般长情的地步。可是你也不想想,你前去驰援,难道还真就让你一个人孤身前往么?粮草转运、物资押送,再加上这些日子在对战贪狼族时的人员伤亡,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再调派人手给你吧?而龙虎两师已经是国中精锐了,尚且被困在草原上不得动弹,你带兵前往,总不见得再带寻常部队吧?”
“鹰豹两师……”被他这么一分析,方轶不禁咽了口唾沫,这才堪堪回过神来:“你是说,他不想让鹰豹两师的兵权落在我的手上,他……他在忌惮我!”忌惮到连前方战事的胜败都顾不得了,哪怕安天河那边已是兵败如山倒,林祺风也不想再看到自己露脸了!这,这是何等扭曲又丑陋的帝王心术啊!
方轶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那力道之大,连骨节都在咯咯作响,可他除了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以外,也根本别无他法了。
“他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分权制衡,全然不顾前线将士的生死,这还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学生啊。”长长地出了口气,徐泽望着方轶骤然黯淡下来的眸光,不由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认吧,他已经不值得我们再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了,牧凉得此际遇,实在是天意,再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了。”
方轶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最终也只能无力地松开了双手:“那……我们难道就由着他去?”
“听天由命吧。”抬眼望向天际的云卷云舒,徐泽的神情也禁不住染上了几分落寞:“他早已有了抉择,只等着看他最后带给我们的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