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短平快?”
看来文强还没有完全与蓝守玉的语境同步,蓝守玉就补充道:“时间要短,平稳推进,快出形象。”
文强点头,算认可了:“有难度。原来的开发商,是县里著名的不良老板,老油条一根。他一直没在项目上用心,拍了土地后,又与拆迁户搞在一起,煽动他们与县上作对,想以时间换空间,坐等地价暴涨,转移项目,大捞一笔。”
蓝守玉说:“商人都一样,不择手段。”
文强又问:“我对这个项目,对那个矿老板,都太了解不过。按你说的,通过干部努力,搞出短平快,估计不大可能。人家根本不配合。”
“你们后续酒店和湿地项目土地计划,搁浅了,答应人家的八个亿贷款也落实不了。这是你们的软肋。”
“贷款还不成其为问题。谁开发,谁掏钱。后续八百亩土地计划,被上头给卡了,在他面前说话自然硬气不了。”
“你们有软肋,他也有七寸。”
“怎讲?”
“他的七寸就是他的目标很近,不想真正开发。你要知道,一百万一亩,在屏羌县算天价了。从之前开发看,搞不好,要亏本的。他当初敢这么大胆进来,因为你们前任书记求他,所以才提了个八亿贷款的条件。八亿贷款,别说你们县里,就是在三江,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么大额度。何况,还是个土地手续没有完全到位的项目。当初他来,肯定不仅是看中项目,而是看中那块地。花了血本,也只想囤积土地,转手开发权,直接变现出逃。”
“他根本没花血本。两个亿的土地出让金,只拿了六千万,又从别人那借了一个亿,欠四千万。”
“小地产商的套路。不过,人家公开竞标弄到的土地,从程序上说,占得住脚。再说,拖着项目,还不因为你们啥承诺没兑现。说白了,你们短着理呢。”
“兄弟,就别绕弯子了。直接说,现在这个项目,如何弄?”
“矿老板跑路,项目肯定烂尾。估计一时半会,要找新的下家来接招,难度很大。首先要过土地手续关,其次资金关,再则开发权转让关。关关都要让人脱一层皮的。”
“我也考虑到了。项目太超前,在本地融资和招商都无可能。”
“老江湖,看得挺准。要把这个旁然大物消化,首先就要减肥。土地计划必须削减,尤其那个五星级酒店,屏羌县上上下的说法,我也听了,老百姓传闻很难听,说给你们县委几爷子修的啥楼。你们任期内,谁都别去想它了,必须拿下。否则永远都迈不过这坎,搞不好,县委就要为这个好看不好吃的蛋糕,付出巨大政治代价。项目一调整,融资压力自然就小了不少。再扩大些视野,广泛招商,包括到荣城找大集团,看他们是否有到二三线城市发展的布局。说不定,还真能招来有识之士。”
“你说得太对了。只是,这要掀翻原来的思路,别说在原来的老书记面前不好说话,向书河老领导浦志那也不好交代。”
“人家三岁小孩?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再说,哪个新官上任就只搞些老套套,不整点新名堂?向的前任,不懂游戏规则吗?浦志再说也是向的老上级,只要向扭转了眼前的局面,照样是在给浦志脸上贴金箔。”
“当然,最伤脑壳的,我们咋把那个矿老板撵得起走?你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在屏羌根深蒂固,不好惹,人家现在落了难,正愁没地方擦痒呢。”
“这是在考我吗?他不好惹,你文大局长好惹吗?在屏羌,他不也知道你也是哪条道都通的人物?你搞了那么多年公安,啥名堂没整过。这还用我点破?”
蓝守玉还真是个人物,一番话,算给文强又上了一堂课。
不知道上次在翠竹园喝来的底气,还是蓝守玉刚才一番话打的鸡血,文强把椅子转了十几圈,莫名奇妙地心情好。他对接下来,他要出的牌,已渐渐有了数。